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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公子(17)

作者: 于晴 阅读记录

黑色的长发是待字闺中的打扮,随意弄了个玉簪,长发及腰,其中还有几条细致的细辫。

她负手走进酒楼,迎面的店小二,问道:

「二楼有位子吗?」

「有有,姑娘上请。」

她看他一会儿,道:「你新来的吗?」

「是是,小的刚来这城里做事。」

她应了一声,慢步踏上阶梯。二楼空的位子还多得是,她捡了个靠窗的坐下,经过认真阅读菜单后,道:

「来几道油炸的菜色,愈油愈好,荤素不忌。」

「姑娘要不要尝尝几道药膳?这是上回云家庄五公子上酒楼时,咱们掌柜求来的,全中原就咱们一家有呢。」

她面皮抽动一下,笑道:「下回再试吧。这次,就上我要的菜色。」

店小二嘴里应着,殷勤倒茶时,注意到这姑娘生得好看,眉间带俊,如果她打扮成年轻男子,他想他也认不出她是个姑娘家。

她瞟他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没,小的是想,小的第一次看见什么叫男女皆宜。姑娘真是……」一时想不出特别的形容词,只得重复:「真是很俊哪。」

她闻言,笑了。「唉,我穿这样你也觉得我像男子,那我也算失败了。」她叹气。「一个男人打扮成女人,果然不容易啊……」

店小二结结巴巴:「姑娘是宜男宜女相,扮男便像俊俏男子,扮女自然是女的……现在明明就是女的嘛。」

她失笑:「我饿了,小二哥,你快上菜吧。」

店小二连忙下楼打点着。

她习惯地把玩筷子,望着窗下的街道。

正值午后,用饭的客人逐渐增多,当店小二送饭菜上来时,二楼已增了三、四桌客人,

店小二又发现她以左手玩筷,几次筷子滑落,左手似乎有点问题。

他放菜的时候,闻到淡淡的药香味来自她身上。他低头偷觑,发现她的腰间系着荷包,之前明明没有看见的。

「怎么了?」她扬眉问着。

店小二盯着半天,讶声:

「原来如此,姑娘腰间锦带过长,行走时遮住荷包,这一坐下,荷包便露了馅。」这姑娘的腰身是细的,但再怎么细,也用不着这么长的腰带吧?

「这腰带可以做许多事,好比能救人一命。」她笑道。

「原来如此。」顾客至上。顾客只愿点到为止,他就算好奇得要死,也绝不能追究,于是,他退下了。

没有多久,二楼的雅座已满。再上来的客人张望一阵,来到她靠窗的这桌,客气问道:「姑娘,可否共桌?」

她瞟一眼,大方道:

「请随意吧。」

来者是两名二十出头的中原少侠,面目皆属上等,气质颇佳,有礼的道谢后就各自落座,招来店小二,简单地点了几道菜。

「姑娘是江湖人?」其中一名年轻少侠问道。

「算吧。」她专心吃着饭。饭不可吃满饱,方为养生之道,她遵循着。

「可有名号?」

「我想,没有吧。」

原来是初入江湖的姑娘。两名年轻男子放松心情,又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她看似年轻,却没有江湖小女侠的娇气与轻浮。

各门各派都有女子习武,年纪到了便慢慢领进江湖,一开始仰仗着师兄弟,行事过于冲动,这年轻姑娘气质沉稳,完全不像近年的江湖小女侠,且她眉宇又俊得漂亮,肤色健康,吹弹可破……两位年轻少侠想到同一处,面色皆是微红,不由得同时咳了一声。

她瞄瞄离他们咳嗽时很近的菜色。她忍,吃吃人家的口水,也不算什么……绝对可以忍。

其中一名年轻人转移心思,道:

「古兄,你专程来这扬州城,是为了上云家庄吗?」

另名年轻人正是古少德,他道:

「正是。朝廷六年一次武科举,今年银手三郎屠三珑拔得头筹,将会是朝廷重要栋梁,屠三珑居无定所,去年曾在云家庄住过,与闲云公子交情颇佳,家师差我上门恭贺,顺道誊上一份银手三郎的事迹回去,供本门子弟参阅。黄贤弟特来云家庄,也是为此?」

那叫黄贤弟的年轻人笑道:

「没错,再冉正是为此而来。顺便跟数字公子探探口风,邓家庄有意跟银手三郎结这门亲事,这事若是玉成,那将是江湖上一大喜事。我想再顺道……」

「瞧一眼无波仙子?」古少德笑着接道。

她闻言,差点把米饭喷出去。无波仙子……她忍,一定要忍!

这种小事绝对能忍!世上没有忍无可忍,只有一忍再忍!她深吸口气,试着左手动茶壶,沉重的力量让她左手臂轻轻抽痛着,使不上力来。

「姑娘,我来帮忙吧!」两个男人同时说道,互看一眼,又撇开视线。

最后古少德替她倒了茶,问道:

「姑娘左手有伤?」

「有点小伤而已。」她非常客气。「多谢公子……」

「在下古少德。」连忙自我介绍。

「在下黄再冉。」他也不落人后,迅速说道。

「……哦。」她应道。「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姑娘在等人?」

「是啊。」她看着窗外,不想在吃饭时说话。

两人讨了个没趣,便吃着午饭。隔桌的人也在闲聊,声音略大,她被迫听着,古少德也听见了,低语:

「唉,半年前那事,还在谈呢。」

黄再冉面色有些尴尬,含糊道:

「是啊。这么久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什么好谈的。」

「黄贤弟怎能说这种话呢?这事发生才半年啊。云家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魔教皇甫澐也坠崖而死,听说是有人故意为之,悬崖上藏着炸药,事后车艳艳与闲云公子下崖找人,却只找到一具尸身。这炸药是谁放的?一直是个谜。」

谜?当然是谜啊,她忖道。云家庄的人死了,皇甫澐跟车艳艳的天奴也都死了,这炸药到底是白明教放的,或者是心怀怨恨的中原人放的,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些事她是事后听说的,白明教教主意外地没有追究皇甫澐的死因,只是要求皇甫澐的专属天奴何哉回到教里复命。

据说,当时何哉选择回到天贺庄,从此不见人影,云家庄几次派人前去,何哉都不见客。

天贺庄的庄主依旧是贺容华,每个人的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谁也不敢掀,谁也不敢问,云家庄在江湖大事件里到底写了什么,一直封锁在汲古阁第三道门后,谁都怕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掀起大动荡的时候。

谁敢做那抢先者?

古少德叹了口气:

「听说,当天有十几名年轻人,仗着几分功夫跟踪他们,欲杀护法立功,但山崩时,却得仰赖闲云公子才能活着回来。可惜这几人羞愧,守口如瓶,至今没人知道到底是哪家子弟干出这种混事来?说不得连炸药都是他们下的手。」

黄再冉回避着,埋头吃着饭。

她也没吭声,品尝油滋滋的鸡翅,街上一阵骚动,她往下看去,瞧见有人牵着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