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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86)+番外

我踩着湿软黏腻的泥浆,一路飞奔下山,像突然长出了一对翅膀。

李卒曾说过,认一个人不需要用眼睛。他是对的,因为不需要看,我就知道人群里哪个是他。

“你为什么要来?”扑进他怀里时,我这么问他。

他稳住身子后,才抬手抚一把我的脊背,不答反问“为什么不来?”

“你明知道这里是圈套。”为了一个女人,他值得涉这么大的险吗?

“我喜欢进圈套,这你应该最清楚。”他的声音很低,带了些笑意。

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带笑的声音,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死。

“李卒……我都开始怕死了。”

“好事。”

皓雪从山岩上一跃而下,围着我们两人不停地转圈。

我想我是真累了,没问他带了多少人来,也没问他打算怎么突破白罗和胡人的圈套,在找到舒服的环境后,很快变得熏熏然,只觉得到处都是温暖。

“李卒,我们一定要把幻谷除掉……”我只记得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此后便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风很大,好像又下雨了,还有雷声。

我怎么也不愿睁眼,怕是我在做梦。

僵持了好久我才缓缓睁开双眸,只见莹白的帐篷和青绿的竹檩条,微微侧首,身边燃着簧火,簧火外是轻轻浮动的帐帘。

我摸摸身上的“棉被”,那是他那件玄色斗篷。我勾唇,忍不住把斗篷拉过头顶,狠狠地伸个懒腰。

我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抬手掀开帘子,门两边各站了一名持刀的卫兵。

外面天刚蒙蒙亮,又下着大雨,视线并不好,所以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皓雪正蹲坐在松树底下,面朝北,浑身淋得湿漉漉,耳朵却挺得笔直,正专注地盯着前方。

我随手拾起门旁的斗笠,跨出帐篷。

门旁的卫兵并没有出声阻止,一如刚才那般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走出帐篷我才发现这里是半山坡,山下有好多人,活的正将死的往一处搬运。像是刚发生过激战。

我睡觉有这么死吗?居然连打仗的声音都听不见?

“皓雪,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抚摸一下皓雪那湿漉漉的耳朵,喃喃自语。

因我的抚摸,皓雪的耳朵微微弹一下,转头看我一眼,前蹄呈小碎步在原地蹬几下——这是它与小孽障以外的人的亲昵方式。

雨断断续续一直下到了中午,刚喂完皓雪时,他掀帘子进来,身上全是泥浆,靴子甚至已经看不清颜色。

“你带了军队来?”我递给他湿巾时,顺带问出心中的疑惑。

“嗯。”

区区幻谷,不过刚从老皇帝手中叛逃出来,实力不如当年的三成,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能让他如此重视,大概还是跟胡人有关。

也的确如此,据他所说,东出计划使得胡人南下受阻,胡人近期勾结了魏、齐两国的反叛势力劫杀抗胡的统帅,这当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便是他和一名齐国将领。据说年前那个齐国将领就已被胡人的反间计夺去了官职,现在轮到了他。不过老皇帝没有齐国君主那么昏庸,所以他们对付李卒只能改用暗杀。

“你怎么知道幻谷与胡人勾结?”我本来也只是想引他解决幻谷的事而已,想不到他做了这么周密的安排。

“有些事,要猜,也要想。”他擦净脸上的泥浆,随手把湿巾递还给我,“下次送死之前,先告诉我一起,你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那你下次再带人让我救,也该事先告诉我一声,不是每次救的人都能知恩图报。”若非他把柳氏母女带来让我救,我又怎么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以后不会了。”以为他会反驳,不想这次他却承认了错误,反倒让我无话可说。

我考虑该不该把中毒的事告诉他。看着他的那身脏污的衣袍,还是再等等吧,至少选一个他不忙的时间。

“幻谷的人,都找到了?”山下那么多死尸,不知是胡人还是幻谷的人。

“暂时还没有你想找的人。”他蹲下身,从篝火架上割一块烤肉放进口中慢嚼。

我也蹲下身,循着他那脏湿的衣袖靠到他肩上:“我想小孽障了,她没被吓到吧?”半夜被带走,连句解释也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惊吓。

“没有。”他继续吃他的,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一样,“那个孩子在你身上用了什么东西?”

我笑笑:“我曾有个师父,我杀他时用的一种毒,没想到现在反倒被那小娃娃用到了我身上,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对母女?”

“你想我怎么处置?”

要我处置,自然是斩草除根,不过那个柳画影有点无辜,那个柳步尘又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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