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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101)

他喉结滚了滚,鬼使神差地溜出一句,“阿岩,我已及冠,还无表字,你帮我取一个吧?”

程岩一怔,“我给你取?”随即又露出几分坏笑,“怎么,你还想拜我为师不成?”

在大安,表字通常是由族中长辈或师长所取。

其实庄思宜说完就后悔了,可一想程岩为他取字,又觉得有莫大的诱惑,他干咳一声,“你我挚友,互取表字又如何?等到八月十二,我也帮你取。”

“我的表字自然由师长来取。”程岩当即拒绝。

庄思宜小小失落了一下,但也知自己的请求不合情理,正打算放弃,就听程岩道:“‘钦容’,如何?”

“钦容?”庄思宜不用细问便知是哪两个字,一念出口便明悟:《尚书》有言——思曰容,言心之所虑,无不包也。

思,乃容万物。

“好!就叫钦容。”

庄思宜简直惊喜万分,他真没料到程岩会答应,且选的字如此合他心意!

他并不知,“钦容”乃是前生他为自己所取的表字,并非任何长辈所赐,这也是程岩敢“越俎代庖”的原因。

自己选的名字,能不合心意吗?

房官们在心中碎碎念,恨不能将念力化成实质。

终于,第一支红烛停在一位老翰林案前,他捻须一笑,“我房卷首义理精实,格调浑厚,笔意朴拙古淡,而隽味逸韵,当得《易》之魁首!”

身旁一位房官酸溜溜道:“恭喜唐学士了,又收一得意门生。”

老翰林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都是天子门生,老夫只是沾沾光罢了。”

说话的当口,第二支蜡烛放在了一位中年京官案前,那人面容板正,但身子却忍不住坐直了些,“此卷经义精通,策问极佳,当得《春秋》之首!”

一支支红烛仿若明灯,点亮了五位房官的面容,映出他们或喜悦或得意的表情。

庄思宜也上前来,拍了拍林昭的肩,赞许道:“不错。”

程岩也不禁为林昭竖起大拇指,对方虽中榜无望,但并没有因为一时失意而困扰,反倒振作起来继续坚持,实在令人敬佩!

怀着敬意,程岩再次赶赴考场。

第二场考论一道,诏诰表一道,判语五条,以及一首五言八韵诗。

其中“论”一题虽说也是出自四书五经,但无需用八股文作答,自由发挥即可;而“诏诰表”则分为诏、诰和表三种公文行事,写的时候都需要模仿上位者的言行口吻;至于“判语”,重点就是考你对律法的熟悉了。

比起第一场,这场明显考得更杂,不过考生们的心情大多很放松。

程岩就更没压力了,“论”且不提,他前生既待过翰林院又做过县令,对于诏诰表和判词简直信手拈来,就算文辞上差一些,但格式、内涵、条理、逻辑上绝不会出错。

唯一有一点点难度的,也就是那道五言八韵诗了,谁叫他作诗苦手呢?

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将论据编得合情合理像真事儿,考官又看不出来,那也算你本事。

曾有一位考生就在策论中公然杜撰圣人典故,把考官都给忽悠了。这位考官本也是饱学之辈,但见考生答得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还当那典故出自什么冷门的古籍,是自己孤陋寡闻才没听过。考官阅卷时不好意思问旁人,等考生取中,他才暗搓搓去请教对方典故出自何处?结果考生很坦然地说都是编的,把考官惊得半死。

不过此乃个例,一般考生哪儿敢去试探考官的学识水平?

当程岩和其他考生一样都在审题时,庄思宜却已飞速打好了第一篇腹稿。

若说三场考试庄思宜最喜欢哪一场——当然是考策问了!尤其是问时务的。

他自六岁起便被庄敏先养在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政事自有一份敏锐,而且就像本能一般,面对策问,他总能条理清晰地摆出主张,列出办法。

这时候,阮小南也找到了程岩几人,他自觉考得好,本来兴冲冲地想要吹一波,可他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凝重,心想莫非有人要凉?

……肯定不是阿岩!

阮小南目光穿梭在几人之间,最终定格在林昭身上。

尽管他平时看不起学渣,但总归还保留了几分同窗情谊,于是强行憋住了想要显摆的欲望。

阮小南,你真是心地善良!

——少年如是想到。

一行人就这么沉默地回了寝舍,谁都不敢提考试的事,就怕刺伤了林昭的心。

当天晚上,林昭感受到了来自舍友们春风般的关怀,虽说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他向来心大,也就坦然受之了。

第二天清晨,林昭精神奕奕地等在院中,让后出来的几人都很惊讶。

须知会试同样重首场,林昭首题就审错了,根本没可能被选中,一般来说不是该弃考了吗?谁想再去考舍里窝着受罪啊?

“你没事吧?”阮小南怀疑林昭受打击过大,已经精神失常。

“什么事?”林昭一头雾水。

“……没。”

真相如此残忍,他又怎么好拆穿呢?阮小南再次为自己的慈悲感动——就让他的舍友继续开心在梦里吧。

盖因前生,恩师与他闲聊时曾说起,当年会试出题,恩师本想出个“二”字,取自《论语·颜渊篇》中的“二,吾犹不足”,可惜某位副总裁性子板正,对此很有异议,恩师思虑过后,便放弃了。

而今次,恩师虽然依旧是总裁,但几位副总裁却换了人,估计没了那位既敢讲又有原则的副总裁反对,老师便放飞了。

程岩快速扫过几道题,除了五经题有一道他前生就考过,其余都是没见过的。

对此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题再变,老师对文章的偏好不变,他只要顺着写就行了。

故而,在很多人正冥思苦想审题时,程岩已开始打腹稿了……

由于占了先机,程岩这一场考得非常顺,不过花了两天就答完所有试题。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草稿,才小心翼翼地将文章誊写在考卷上。

科举中,一页只能写十二行,一行只能写二十五个字,且必须从第一页依次往后写,不能有半分出格。

文题有大小题之分,大题通常是指完整的单句、数句,甚至全章,题意很明确;而小题则是从完整的句子或文章中割裂、截取了一部分,题意难明。比如同样一句话,大题若为“你今日迟到了”,小题则可单取“迟到”二字。

如今单单一个“二”字,显然属于小题。

但四书五经中的句子上万条,小题具体来自于哪一句,就得靠考生们自己判断了。

此题虽然标明是出自《论语》,可《论语》中含“二”字的句子何其多?稍不留神,只怕审题都会审错。

考场上立刻骚动起来,众巡考当即大声呵斥:“肃静!再吵就叉出去!”

他的话好似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考生的脖子,贡院瞬间变得安静。不管考生们的心情有多慌乱颓丧,此刻也只能哭唧唧地咬着手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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