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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40)

前生他和几位舍友关系很僵,那时他家世不显,功课也只算尚可,虽说在县学里还算不错,但来了鹤山书院就彻底泯然于众。加上他性子敏感又拘束,突然换了个环境,不太懂如何与人交往。

久而久之,他的不善言辞反而被误解为清高,一个没本事又清高的人,自然不讨人喜欢。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尽管鹤山书院学风很好,可学生私下间难免会有龃龉。

当时一位舍友就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可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不与对方交恶。但某日,那位舍友突然污蔑他偷钱,他当然不认,对方却不依不饶,说要让山长将他逐出书院。

出了山长的院子,程岩闷头走着,忽听庄思宜道:“别看云斋先生严肃,但曾祖父说他脾气很好,也很开明,阿岩久一点便了解了。”

“我知道。”程岩明白庄思宜看出了他的紧张,特意出言安抚,“我只是……算了,日后再说吧。”

鹤山书院虽然名气很大,但占地并不比兰阳社学广阔多少,寝舍大多是四人一间。

不过书院从佛寺改建而来,很多建筑还保留着几分禅意,墙柱廊檐上处处刻着佛家的典故。

两人一路欣赏,约莫半刻种后,他们来到了一座院子。

此时虽已入秋,院中依旧翠云绿遍,花木扶疏。西侧有一口八角井,井边种着一株老梅树,半枯的树叶欲落不落,摇摇欲坠。

程岩心中一震,他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居然又回到这间寝舍。

于是嘴一撇,“我十五了!”

程岩有些意外,对方看着真小。

庄思宜:“那我们仨都比你大,你该喊哥。”

阮小南当然不肯,正想说什么,就听林昭小小声道:“哥。”

庄思宜莫名其妙。

林昭似有些自暴自弃,“我、我十四!”

显然,上舍又比中舍好一些,简单来说,上舍的学生基本得到了师长认可,可以尝试参加乡试。若是中舍有学生进益明显,只要通过考核,自然能晋升为上舍。

林昭一愣,“我中舍的。”

“哼!我可是案首,分舍考核必然能考中上舍,不跟你一道。”阮小南不无得意地说。

庄思宜冷笑一声,林昭却不以为意,“哦对,我都忘了,那至少晚上有人陪我聊天。”

阮小南依旧不领情,“我晚上要读书,我可是要考状元的。”

就算心中再是同情,程岩也忍不住想,像阮小南这般天生嘲讽脸,善于拉仇恨的人,前生在书院的待遇会不会比他还差?但转念一想,对方乃院试案首,足够其他人包容了。若当初他也是案首,想来也没人敢肆无忌惮地欺辱他。

阮小南毫无负担地将行李扔给林昭收拾,问道:“我睡哪儿啊?”

好像突然就静下来,不论是入耳的声音,还是时间。

庄思宜怔怔望着程岩单薄的背影,不似成年男子般宽阔伟岸,而是少年人独有的劲瘦,但却格外让人安心。

心尖猛地被烫了下,就像燃起了一丛火,狂野而炙热。熊熊火焰最终化成十里春风,催生的藤蔓绞得他难以呼吸,但却无限温暖。

庄思宜撑着双腿起身,两手扶上程岩肩头——很软,不似想象中硌人。

但他只是扳直了对方身体,状似轻松地笑着,“说笑罢了,我的体力还没那么差。”

说罢,他抢过程岩的包袱,潇洒地往背上一抛,拾级而上。

庄思宜此刻浑身都来了力气,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说来很玄妙,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因为他胸中有个念头,不能让程岩负担他的疲惫。

程岩困惑地偏了偏头,赶紧跟上。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树下的少年碎碎念道:“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们都能坚守圣人之道,为渡学海不惜克服重重艰难险阻,阮小南,你又怎能轻易倒下?给我站起来!”

少年扶着树站直,望着被云雾遮掩的石阶,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待天际被抹上一层绯色,程岩和庄思宜终于见到了书院的牌匾,上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正是本朝太/祖亲笔所书。

接引的斋夫候在书院门口,当他看过两人递上荐函,忙恭敬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很快,两人直接被带去山长所居处。

山长姓郑,名宗羲,号云斋,世人尊称云斋先生。

其人约莫四十余岁,气质雅正,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世事。

在对方的注视下,程岩不禁心跳加速,前生他与这位山长接触不多,今次来又怀有隐秘的目的,于是愈发紧张。

反而是庄思宜态度自然,言谈举止很是大方,还代庄敏先问候了山长。

山长在朝为官时,曾做过庄敏先几年下属,对着前任上司的曾孙,也免不了多叮嘱了几分。

由于程岩和庄思宜一个院试案首,一个第六,又有庄敏先的推荐,自然不用考核。山长勉励了他们几句,便让斋夫带他们去寝舍。

当时他不明白庄思宜为何要帮他,对方告诉他,自己也有和他一样孤立无援的时候,故而动了恻隐之心。

但庄思宜家世、才学都有,又怎会孤立无援?直到前不久,他知道了庄思宜在家中的处境,才终于解开心中困惑。

莫非庄思宜梦见的就是前生那一幕?

程岩:“你还记得欺负我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庄思宜心虚地说:“不记得了。”

程岩沉默片刻,“你说的对,不过一场梦。”

庄思宜:“……”

程岩:“……”

阮小南:“……”

而寝舍里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没有任何人肯帮他解释。

他们这边动静大,引来附近寝舍的人来看热闹。一群人围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让他感觉愤怒又羞耻,还有深深的惶恐和无措。

然而就在此刻,书院中一贯独来独往的庄思宜突然出现,并当着众人的面说相信他。

程岩很难用言语形容当初的感觉,说是绝处逢生也不为过。

他和庄思宜虽为同窗,但话都没说过一句,对方是南江庄氏嫡脉,高高在上,而他只是个农家子。

但在他最无助时,正是与他毫不亲近的庄思宜帮他挡下了所有风雨。

后来,他就跟着庄思宜回了寝舍,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庄思宜对他说:“从今往后你我同住,再没人敢欺负你。”

第30章 第 30 章

此时屋里点着灯,只有程岩一人坐在床沿,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庄思宜疑惑道:“他们俩呢?”

程岩头也不抬,“有人斗诗,他们看热闹去了。”

庄思宜走近程岩,见对方一手拿针,另一只手上好像是个沙包,疑惑道:“你在干嘛?难道你还会……刺绣?”

程岩穿过一针,随意地说:“哪里是刺绣?随便缝个沙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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