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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86)

高广著着人找出谢林的卷子,上头竟也有“丕休哉”三字!

到了这时候,高广著再不敢抱有半点侥幸,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巧合,他也必须将此事上告。

高广著万万没想到,那个在他跟前装了多年老实人的杨文海,居然如此大胆!

他心里又气又恨,一旦舞弊落实,身为布政使他一样要背锅!

因此,不管杨文海如何狡辩,高广著直接下令将其锁拿,并立刻找上巡抚刘文洲,两人一道往京城递了折子。

与此同时,苏省巡察御史的折子也快马加鞭地送了出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这股浩然之气在下表现为山川河岳,在上则为日月星辰。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

“他说:‘汝等冤枉,吾悉知之,天地共知。故赠汝一篇《正气歌》,还证乾坤朗朗,青天苍苍!’”程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忘了,所以赶紧抄录下来。”

“……”

怕不是在逗我?高广著想。

但普天之下,谁又能拿出这样一篇文章来逗他?

想来想去,在“圣人入梦指点”和“程岩一夜书成足以流传万载的惊世文章”之间,他觉得还是前者比较靠谱,盖因这篇文章,绝对不是程岩这般年纪和阅历的人能写出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受了《正气歌》的感染,顿觉程岩比白莲花还要白……不对,还要高洁无垢,又怎会参与舞弊呢?(接作话)

当它贯冲日月之时,活着或是死去又有什么可计较呢?

苍茫大地,是靠它才得以挺立,浩浩天宇,也是靠它才让人敬畏。

三纲以此为延续,道义以此为根本!

程岩沉默地写着,期间无一处停顿,哪怕不少典故和语句与他现在的情形不符,需要他修改斟酌,其笔势依旧如水银泻地,酣畅淋漓。

他越写越快,越写越专注,很多句子无需多想,便自然而然化作他需要的言语。

越写,他就越觉得身体轻盈,周围的污浊之气似乎闻不到了,昏暗的牢房似乎也变得明亮。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横、横、丿、乀。

——天。

天,人之顶,至高无上。

地,人之底,生养万物。

——天地。

“天地有正气!”

很简单的五个字,狱卒当然识得。但不知为何,他见了这些字,心中莫名一凛,仿若圣人之音回响耳畔。

胡曦岚见庄思宜冷静了些,心里松了口气,道:“你放心,程兄天恩在身,不会有事的。”

“嗯。”庄思宜微一颔首,甚至还淡淡笑了下。

但没人知道,那种仿若蝼蚁般的无助感再次将他吞没,像暴烈的狂兽撕扯着他,啃噬着他,让他对权力的野望愈发膨胀。这一刻,庄思宜浑身的骨骼和血液都在叫嚣——他想要获得地位,想要站得更高,想要天下人都仰望他、畏惧他、不敢抗拒他!

他还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就在庄思宜黑化升级的过程中,程岩已被关进大狱。

虽说是请他回来问话的,但总不可能是去布政使司闲聊吧?上面能给他安排个相对干净清净的牢房已是格外开恩了。

可再干净也是牢房,臭虫鼠蚁,样样俱全。

众人面露愤慨之际,庄思宜和胡曦岚推门而入,前者严肃道:“阿岩,打听到了,冯春阳进去后没受什么罪,反而是周正德……他招认了。”

“什么?!”程岩大惊:“难道周兄他也写了那几个字?”

“非也。”胡曦岚微微摇头,“只是他一入狱中就被多名狱卒围殴,后来又受了严刑逼供,扛不住便承认自己贿考。”

程岩瞬间想明白了,周正德和冯春阳考前虽然同赴了杨文海的宴请,但冯春阳此次秋闱落第,反逃过一劫,而周正德却是乡试第八十七名,哪怕卷子上找不出什么疑问,也被视作有大嫌疑者。

毕竟上头说了,谁知道“关节”是不是只有一处?

他心中很不好受,因为他知道这两位同窗是无辜的,但普通书生又如何抗得住刑讯手段?也不知像周正德这般被屈打成招的考生有多少?

更让程岩担心的是,如今这把火烧得太旺,再烧下去,事态将不可控制……

时机正好、抓住机遇、从长计议、否极泰来……

卦象所示的几个关键词被程岩反复琢磨,他心中所求乃是阻止“南北榜案”,难道,时机便是指此次舞弊案?

程岩想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理出点头绪,不过首先,他要洗干净身上的嫌疑。

对此,程言倒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也未尝不可一试。

“来人啊!有没有人?”

程岩高声喊道,让半昏半睡的狱卒一个激灵地醒来,当即就想发火。可一见吵嚷的是程岩,狱卒强行收敛了几分脾气,“程亚元有何事?”

“我需要笔墨纸砚。”

“余囚狱中,坐一石室。”

那狱卒恰好读了些书,自认是个有文化的吏员,他虚眼瞧着……每个字他都认得,但还是搞不懂程岩到底想写什么?

不过程岩一手字的确写得好,狱卒便继续看了下去,可越看就越不满——程岩竟将他在牢中的处境写了出来!什么恶臭啊秽气啊,这是想干嘛?卖惨吗?

直到程岩笔锋一转,“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写完这一句,程岩放下笔,整了整衣冠,还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而后他再次拿起笔,凝神静心——

但作为一个连刑部天牢都待过的“老油条”,程岩表现得一派从容,让前来问话的几位官员都有些意外。

几番问询过后,程岩才得知周正德与冯春阳并没有出卖他,哪怕前者已“招认”自己贿考,可从始至终没提他半个字。

而他之所以会被抓,一来,是谢林说杨文海宴请的初衷就是为了程岩,此事又得到了杨家老二杨耀祖的佐证;二来,谢林称程岩虽未赴宴,但与武宁县几位赴宴考生私交甚密,其中就包括已认罪的周正德。

以上两点若换了别人,足以被当做重点怀疑对象,但程岩本就是舞弊的受害者,且被皇上褒奖过,官员们这才稍微客气了些。

但客气有啥用,还不是不放他出去!

等问话的人都走了,程岩独自坐在一堆枯草上,思忖着怎样才能脱困?别看他现在还算安全,难保某天大火不会烧到他身上。

想着想着,程岩莫名就想到了临考前那一卦——八月有凶。

当时他没怎么放心上,如今看来,竟是多了几分深意。

没几日,来自苏省的几道折子陆续抵京,皇上极为震怒,朝中物议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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