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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93)

“本官听说,云斋先生有一封信要交给我?”

关庭的话将挣扎在水底的程岩拉回了岸,他定了定神,垂着眼道:“回大人,老师确实交代了学生。”

书房中,关庭与程岩相对而坐。

这位尚书大人并未将程岩请到茶厅,而是直接带他来了书房。

对关庭来说,书房乃重地,他居然会将一个初次见面的后生请来这里,让他自己都很意外。

可他一见程岩就莫名觉得亲近,好像对方是他相处多时的友人,又像是他看顾多年的后辈。

尽管关庭有诸多弟子,可这种感觉却从未有过。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他早就从赵都来的信中“认识”了这位少年,因此见到对方才会格外亲近。

而程岩呢?

程岩根本不敢再看关庭,只初见时的一眼,已经让他被回忆的狂潮淹没。

前生的自己一度非常依赖庄思宜,但此时程岩却笑着问:“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分开?”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庄思宜却沉默了,气氛突然尴尬。

最后还是程岩先忍不住,干咳一声,“就算我们都考中翰林,将来迟早外放,还不是两地当官。”

庄思宜笑了笑,“我不是说过,只要有心,外放也能一块儿,你不信?”

程岩手指了指天,“我信有什么用?反正都得听上头的安排。”

待庄思宜从程岩房中走出来,望着头顶惨白的冬阳,他嗤笑一声。

安排?他最讨厌被人安排。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上断头台的一幕,也是在京城的菜市口。

他来京城那么久,每次都远远避开。

庄思宜只当他害怕,皱眉道:“去什么去?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就、就是!”阮小南本来是想去的,但阿岩都说不去,他立刻瞪了林昭一眼,“那个杨文海还要被凌迟呢,凌迟你知道吗?书上说,要割几千刀不让人死,看了小心做噩梦!”

萧淮和萧瀚也都摇摇头,前者道:“林兄啊,你这爱好……啧。”

林昭急了,“我就问问啊!”

阮小南:“就你话多!”

林昭:“……”

个中细则都跟前生一模一样,历史虽多了个拐点,但终究有一部分还原了。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北方士子自然欢欣鼓舞,高呼皇上圣明;而南方士子则个个如丧考妣,怀疑其中有猫腻,试图联合起来反对。

但这时候,云斋先生第一个站出来,以一篇言辞渊雅但又朴实易懂的文章,道明朝廷此举的深意,点出了原本所谓的公平背后,对北人的诸多不公。

文章传到北方,不少北方学子热血沸腾,甚至有人向南叩首,感谢云斋先生一片公心。

随后,又有不少南方书院的山长出面表态,无一不是对皇上和朝廷的支持。

而在外讲学的南方大儒被学生们问起看法时,自然也没有半句不好,反而给学生们讲了一通大道理。

不是他们忽然就明理了,其实理就在那里,只是从前没人肯去想。

如今圣意当前,事无可违,又有谁愿意冒大不韪,去讨一个错误的“公道”?

直到此刻,南方士子终于明白了,没有人会再帮他们讲话,他们只能遵从。

延续了千年的科举制度,也将从建和三十八年的会试起,发生新的变革。

大安史书上,又添上了厚重的一笔!

而作为煽动翅膀的蝴蝶,程岩彻底松了口气,背负在心上数年之久的大山终于移去,他再不用担心朝夕相处的同窗,以及那些满腹才华的学子会含冤而终,他可以毫无包袱地准备明年的春闱。

他,和他们的前程,一片光明!

时光匆匆,化飞雪霜雾。

一入腊月,京城里渐渐有了年味。

不久前,萧淮给程岩几人送了几张帖子,邀请他们初七这日上萧府一聚,说是办什么梅园诗会。

程岩诗词水平很一般,对这种活动向来没兴趣,但筹办诗会的乃是萧淮,他怎能不给对方面子?

“阿岩!你看我今天这一身,有没有名士风流的感觉?”

阮小南一贯喜欢参加诗会文会,享受着吊打他人的快感,今日也格外兴奋。

庄思宜不耐道:“还走不走?来来回回换几套了?想要风流,你好歹再高点儿啊。”

“你——”阮小南被踩中痛脚,又想不到完美反驳的话,索性展开精神胜利大法,“你就是嫉妒我的文采,懒得跟你计较!”

庄思宜淡淡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阿岩与我一道,我可不想他跟我回去看人脸色。”

程岩听了这话,侧头冲庄思宜笑了笑,后者也微扬起唇。

萧瀚本想说“程兄可以住客栈,为何要跟你回家?”,但他还没开口,就看见了那两人肉麻兮兮的笑,到嘴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

他微一皱眉,视线不着痕迹地游移在二人之间,渐渐沉默下来。

“嗯,信呢?”

程岩从怀中取出信,恭谨地递上。

随后,书房中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关庭读完信,愣神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云斋先生真乃高义。”

这封信处处为了北方士子着想,而云斋先生却是南人,教导出的学生也大都是南人。对方能够不偏私南方选择顾全大局,足见其胸襟广阔。

关庭收好信,想了想问道:“壬辰年的殿试,朝中的确对各省分别取士有过一次争议,不过暂且没有结论,为何云斋先生又突然提起?可是与苏省舞弊有关?”

程岩犹豫了下,觉得他和恩师只是头回见面,有些话不好直说,便道:“倒不全是,老师他……讲过一件他亲眼见到的事。”

声音停下来,关庭却紧紧皱起眉头。

故事很容易理解,若是把老人看做皇上,老大便是南方一派,老二则是北方一派。

北方为南方挡下战乱,南人却想侵吞北人在朝中的利益,在皇上看来,南人岂不是占了好处却不肯付出?皇上想彻底收服北方,自然要稳住北人,平衡南北双方势力。但南人却半点不肯退,岂不就是不听皇上的话?

老人是一家之主,于是将家产九成都分给了老二,可皇上是天下之主,他又会如何做?

如果说不久前,关庭还觉得皇上不会大动干戈,但苏省舞弊一案已给众人敲响警钟,毕竟这天下,还是皇上说了算。

关庭深吸口气,“此事本官会好生想想,只是利益当前,朝中有些人未必愿意割舍。”

程岩谨慎道:“老师说了,这次苏省秋闱的事应该让很多人看清了皇上的决心,此时提南北分卷一事,相比壬辰年阻力会小一些。而且,老师也会尽力说服几位老友……只是,还需要您从中斡旋。”

阮小南矜持地点点头,“我的对手只有阿岩一个!不过就算输给阿岩,我也心服口服。”

庄思宜冷笑一声,“你先有了进士出身再说,若是考出个同进士,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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