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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98)

宫中礼乐大奏,钟鼓齐鸣。

皇亲朝臣们正排着队入宫觐见,而京中的百姓们大多还在睡着。

程岩昨夜守到四更天,自然起得晚些。

几人约好了中午去京城最贵的鹤来酒楼吃一顿,但阮小南昨夜温书到卯时,以至睡得太沉,一直等到巳时末他们才急急出门。

街上比平日冷清许多,不少外地来京的人都已回乡,百姓们也大都聚在家中。

一路上,处处可见鞭炮的碎屑,还有燃烧殆尽的红腊香烛,仿佛呼吸间都带着香火气。

等他们转入兴庆大街,气氛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只因这条街上都是酒楼茶肆,即便年节,照样人来人往。

他深深呼吸,心中烦闷尽散,瞬间有了看表演的兴致。

两人一直拉着手,挤得满头是汗,终于到了前排。

这时,忽听一声钟鼓鸣响,前方传来指令,“跪——”

戏台上所有人霎时跪地,程岩只来得及往城楼上瞟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庄思宜扯着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

城楼前乌压压跪了一地,“万岁”声山呼海啸。

程岩胸口激荡,那是深植于心底对皇权的敬畏,以及每一个男人都曾有过的,对权力的渴望。

半晌,王博道:“可、可是马氏?”

老妇身子一晃,还好被身边的中年男子扶住了,她张了张嘴,还未说一个字,眼泪已奔涌而出。

直到王博和老妇抱在一起痛哭,程岩才知道来的两人正是王博的妻儿,他们接到了自己代笔的那封家书,还以为王博死了,特意前来京城奔丧。

不少路人听了原委,都是百感交集,无限唏嘘。

“你猜,王兄是会留下还是回乡?”见了此情此景,程岩小声问庄思宜。

庄思宜想也不想,“回乡。”

毕竟王博才从妻儿口中得知自己有了一对孙儿孙女,以他现在的心情,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了。

而程岩作为南方举子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习惯性嘴碎了两句,哪知对方不按套路还口,反跟他们较起真来,曲解他们的本意!

“呵。”张怀野冷笑一声,刀子似的眼神射向庄思宜。

而庄思宜则面无表情,他的眉眼本就自带凌厉,此时冷着脸格外具有压迫性。

双方同时释放气场,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退避两边,绕道而走。

还有三姑六婆站在远处观望,心说待会儿打起来了是不是要去通知顺天府?大过年的,顺天府上岗不?

半晌,张怀野才移开视线,看向了程岩。他上下扫了两眼,很是肆无忌惮,“程岩,咱们科场较高下。”

程岩心念一动,露出个天真又无辜的笑来,“……你是谁?”

张怀野表情一沉,瞪了程岩一眼,甩袖道:“咱们走!”

尽管程岩早猜到结果,心情还是很沉重,一整天闷闷不乐。

思宜见他情绪不佳,便多问了几句,程岩憋在心头也难受,犹豫道:“你还记得那天诗会,我说单国有威胁吗?”

庄思宜一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当时程岩还挺激动的,搞得他莫名其妙。

见他点头,程岩又说:“假设,我只是假设,万一我的猜测成真了呢?”

庄思宜:“你是说单国从幽国抽兵,转过来袭击我大安?”

“对,假设它发生了,你觉得会如何?”

庄思宜见程岩巴巴地望着他,专注又有些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显摆一番,竖立他高大又睿智的形象,于是认真思索起来。

他从剖析战局入手,进而推测出大安可能做出的应对,以及单国的种种反应,当庄思宜提到大安很可能会选择“联单灭幽”时,程岩都忍不住想鼓鼓掌了。

“……若单国在大安的支持下对幽开战,结果无非有三——输、赢,或者与幽国两败俱伤。”庄思宜就此深中肯綮地分析了一通,感觉自己都快被说服了,他语气一沉,“可一旦单国赢了,野心自然膨胀,又怎么真心与大安和平相处?反戈一击的可能性非常大。”

程岩简直都要怀疑庄思宜也是重生了,对方居然把前生发生的事基本复述了出来!

庄思宜见程岩脸色更差了,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他以为程岩被他吓住了,哂笑道:“我不过危言耸听罢了,即便真有那天,单国也不可能轻易得手。”

再如何庄思宜也料不到,大安的新皇会御驾亲征,而后被俘虏……

这时,阮小南和林昭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竟是王博。

此时的王博已基本痊愈,他是来告诉程岩和庄思宜一声,自己准备回乡了。

四周的人蜂拥往前挤,程岩感觉像陷入了沼泽地,窒息又无法挣脱,只能随着人潮漫无目的地移动。

等他再次停下来,周围都是陌生人,庄思宜早不知去了哪儿?

戏台上换了两个走钢索的小姑娘,她们双手平展,走在细如蛛丝的钢索上却如履平地,百姓们轰然叫好,程岩却莫名感觉心慌。

——好像所有人都沉浸在愉悦的情绪中,只有他被排斥在外,无法融入。

一切真实与他隔绝,连自己都像个不存在的假人。

这种感觉说来矫情,但并不陌生。

前生,程岩第一次来时也和庄思宜走散了,当时也曾如此不安,于是早早挤出人群在一个巷口等着。

巷外是欢声笑语,巷里却一片漆黑,万籁俱静。

少女微怔,见庄思宜目光幽冷,有些害怕,只好选了另外一人。

程岩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上戏台,因为看戏的不止百姓,还有皇上和文武百官,压力太大了。

“咦?”程岩仔细盯着被拉上戏台的某人,问庄思宜,“你看,那个是不是王博?”

庄思宜定眼一看,就见王博和其他百姓被围在中央,似乎战战兢兢的,像是不知该做些什么,一个劲儿瞎转悠。

或许是王博年纪大了,加上心头紧张,转着转着居然脚下一滑摔倒了,引来百姓的哄笑声。

庄思宜简直不忍直视,对程岩道:“还好你没去。”

台上,两名女子将王博扶起来,也不放他走,依旧围着他唱唱跳跳。

王博就这么尴尬又无助地杵了半刻钟,冬日天寒,他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一直到庆典结束,庄思宜才找到他,口气不太好地质问:“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你!”

当时他心中愧疚,讷讷地道歉,庄思宜叹了口气,拉起他的胳膊,“走,回家了。”

那一刻,程岩才觉得心安。

正想着,忽然有人攥住他的手,程岩愣了下,转头就见庄思宜道:“人太多了,我找了半天才找着你。”

程岩只觉得两人双手交握处好似烧了起来,他怔怔看着庄思宜,被抓着的手下意识收紧。

庄思宜感觉到了,唇角小弧度地弯了弯,加大力气回握住他,“走吧,我们上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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