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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99)

明明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化,密集人潮仍好似汪洋汹涌,推挤着他,试图淹没他。但程岩就像落水者终于找到一根浮木,在苍茫大海中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他不敢问下去了,都不知道庄敏先到底怎么教导庄思宜的,对皇权漠视至此,所以前生时才能够毫无顾忌地推举周勉上位,又将对方视作傀儡吧?

庄思宜是觉得救回嘉帝已成小道,根本不值,所以才选择了另一条“大道”?

程岩忽然有点儿心凉,他虚握了握拳,掌心似乎还有温热残留,但那种隐秘的快感正急速冷却,“对你而言,凡事都能说断则断,说舍则舍?”

庄思宜没听出什么异样来,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是吗?”

那天回去时,庄思宜觉得程岩的状态有些低落,但只当对方是可怜王博,并未多想。

次日,程岩很早出了门,独自去了医馆。

他稍一沉吟,想让程仲上京来。

若无意外他肯定能考中,多半还能留在翰林院。

一旦有了官身,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自己干,必须有信任的人帮他处理一些琐事。程家如今不缺劳力,程仲待在老家又没事做,还不如来京城闯荡一番,说不定另有机缘呢?

程岩心中有了决定,便展开了另一封信。

这封信就不那么愉快了,来信人是他的老师云斋先生,对方在信中说,尽管只有微小的可能,但他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只是想让朝廷提前防备单国却太过天真。

如今朝廷大部分军力都用作防备幽国,大军若动,必然牵扯甚多,钱粮人力都要随之调配,朝廷不可能为了一点毫无征兆的威胁耗费如此大的精力。

毕竟威胁每时每刻都存在,真要一个个防哪能防得过来?

“瞧瞧!那不是苏省出来的程解元吗?”

忽有一人夸张地喊道,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程岩几人同时皱眉。

他们顺着声儿一瞧,是几个青年书生,其中一人,正是让南方士子恨得牙痒痒的张怀野!

说话的并非张怀野,而是他身旁一位大头书生,此时正冲着程岩不怀好意地笑,而另一位书生则道:“苏省?不就是秋闱舞弊那省吗?”

“可不是吗?若非原本的解元贿考,他也就是个亚元啊。”

“原来是捡来的解元,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肆无忌惮,张怀野也勾起唇角,挑衅地看着程岩。

程岩正犹豫着要不要赏脸搭理他们,阮小南就跳了出来,“哪儿来的疯狗,报上名来!你阮爷爷今天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软爷爷?是身软还是腿软啊?”

一群人又哄笑起来,气得阮小南就要冲上去,却被林昭拉住了,后者难得有理有据了一回,“阮兄,你堂堂一省解元,何必与这些无名之辈计较?”

这句话瘙中了阮小南的痒处,他瞬时高兴起来,轻蔑地睨了对面几人一眼,表情不可一世。

几个“无名之辈”自觉被羞辱,刚想开嘲讽,就听庄思宜道:“听你们的口音应是陕省人,多半也是为春闱而来。既是读书人,莫非不知舞弊乃败坏科举取士之根本?皇上亲自下旨严查,正是为了还我苏省考生一个公道,到了你们嘴里,这公道反而成了捡来的……啧,你们是对皇上不满吗?”

“你、你少胡说八道!”

那几个举子原本只想讥讽程岩罢了,他们与程岩并无深仇大恨,可今科南北分卷,两地举子都跃跃欲试要分出个高下,平日遇上了不免多有摩擦,言辞间相互攻击已成了常态。

“换了我要是一直考不中进士,也不知能坚持多久。”程岩随口感叹道。

“为何要坚持?历朝历代考中进士者何其多,能留下只字片语的却少之又少,要出人头地,并非只有考进士一条路可以走,只要精于一域,就能得到足够的地位和尊重,甚至能留名青史。”

庄思宜神色淡淡,“几十年考不中,说明这条路于我是小道,越走越窄,纵然有幸能走出头,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根本不值。”

程岩非常意外,他以为就庄思宜的野心和抱负,是绝对不会放弃功名的,但听对方的意思,也并没有很执着?

“可不考进士,仕途无望,你说想要不受束缚,万事随心,那总要走到高位吧?”

庄思宜笑了,“又不是非要做官才能实现,只是对我而言,这个途径最简单,是一条大道。若大道变成小道,我又何必坚持?”

程岩愣了,“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庄思宜意味不明地看了程岩一眼,并未作答,但程岩却惊出一身冷汗,不做官,莫不是要做皇上?

他再见到王博时,对方已经清醒了,此时正半坐在床上,见了他道:“多谢程兄。”

只一句话,程岩就能感觉到王博不一样了,不仅精神好了许多,身上的刺好像突然被拔掉了,整个人柔和下来,和他印象中的人渐渐重合。

程岩见对方根本不像熬不过去的样子,惊喜道:“王兄,你这是好了?”

王博淡淡一笑,“大病一场,大梦一场,突然就悟了。”

后来程岩问过郎中,对方说王博的病本就由心而起,心念一通,自然药到病除,王博也算因祸得福了。

程岩心说难怪,或许前生的王博也经历了类似的事,终于走出桎梏,大彻大悟。

他昨天还奇怪呢,对方分明该是下一科的状元,居然被郎中断言“不行了”?他还担心由于自己的出现,影响了王博的运数。

北门百丈外,隔三差五就戳着一根横杆,杆上悬挂着纸糊的百戏人物,风一吹,在锦绣灯火下仿佛活了过来。

这一幕程岩前生时就看腻了,自然兴趣平平。

但阮小南和林昭都很兴奋,加上长街两侧还有不少表演奇术异能、歌舞杂剧的,两人东走西串,很快融入人群没影了。

这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步子稍微迈大点儿都能踩着别人脚后跟,若发生什么踩踏事件,估计能死一大片。

待程岩好不容易走到了城楼下,就见前方戏台已经架好,围栏上挂着五彩锦绣,两边则守着警戒的禁军。

台上有乐师奏乐,还有十来位窈窕女子旋舞而歌。

程岩离得远,看不太清,正觉得有些没意思,就听周围一阵鼓噪,原来是戏台上的女子取下了簪花,抛入人群中。

即便这时候,庄思宜依旧牵着他,程岩感觉到对方突然用力,捏得他手骨生疼。不过他也理解,刚刚“山呼万岁”的声音就连他都深受冲击,何况庄思宜这种“大逆不道”的人。

没准儿庄思宜就想把皇上给推下城楼,换自个儿站上去……

“平身。”

皇上的声音顺着夜风从城楼飘来,百姓们叩谢后依次站起来。

有大臣代皇上宣读新年贺词,结束时百姓们再行叩礼,戏台上终于又响起乐声。

几名少女跳着胡舞走了下来,想要从人群中挑些百姓上戏台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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