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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春风娇(263)+番外

作者: 阿姽 阅读记录

这些纷杂的念头,在凤酌脑海之中,也只那么一瞬而过。

楼逆凝望着她,眸底终泄出几分的慌乱,如若说之前他敢那般逼迫凤酌,依仗的不过是她对他由来已久的心软和纵容,而当这等习惯不存后,他所能做的,皆是无可奈何。

“师父,”他轻喊了声,微喘了口气,这才一字一句的道,“师父岂不知,求而不得,方为最苦。”

凤酌确实不懂,但她心也不是顽石,瞧着楼逆不好过,她自然同样难受,可她硬是绷紧了脸,冷淡的道,“从前五长老就劝诫为师,言道你性子阴狠偏执,举止之间又最是不羁,还桀骜不驯,无视礼法,无所顾忌。”

她好像颇为感叹,偏头看着他,琉璃眼眸复杂难辨,“为师总想着,你从前过的凄苦,便是纵容你一些,那也是无碍的,总归你心里还有一丝半缕的分寸,倘使你为平凡百姓,那倒无碍,可眼下,你贵为亲王,指不定日后还会……”

那个字凤酌没说出来,她顿了顿,“居庙堂之高,一言一行,都会被史官记载在册,千秋万代,德行有亏,那便会被唾弃万载,吾为师长,可心智自是不如你,但也晓得,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的,反而,你当悬崖勒马,勿行险地。”

听完这话,楼逆长吁一口气,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凤酌就笑了,“师父以为,弟子真是想坐那个位置,所以才在京城之中捣鼓出这般多的是非?”

不等凤酌回答,他继续又道,“也怪弟子从未跟师父提过,弟子从始至终,就不曾有觊觎,纵然偶有想法,那也不过是随意想想罢了,弟子虽心智手段都不缺,可从来就不是圣人君子,造福天下的事,弟子这样的小人可干不出来,指不定一坐上去,就会留下暴君之名。”

说到这,他就想起从前嫿峥对他的畏惧来,也模模糊糊的说过,他为九五之尊后,确实杀了不少的人,端是狠厉的很。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那么做的,可而今,他瞧着眼前的人,哪里肯再让自个受累,劳心劳力守了江山后,还要被后人唾骂,这样吃亏的事,他才不干。

他缓了缓,身上的伤处开始疼起来,“况,母妃早年教导过弟子,言,男子三妻四妾,不过是为自个风流找的借口,真正的鹣鲽情深,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弟子在母妃病榻前,起过誓的,这辈子,都只会执一人手,与一人终老,若违誓,会得非所愿,愿而不得,心无所依,孤独终老。”夹每坑弟。

“弟子若当了圣人,三宫六院,又如何对得起母妃的期望,故而弟子做那么多,从来都不是为了夺嫡之位。”

他含笑说完,见着凤酌怔忡的神色,便笑出声来,“母妃是个很……特立独行的女子。”

“盖因弟子觉得当年母妃逃离皇宫和京城之事,十分蹊跷,且这么多年,不断有死士追杀,是这背后之人不想弟子活命,弟子唯有将之挖掘出来,故而难免惹来夺嫡的嫌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的冷汗随之滑落下来,衬着苍白到透明的面色,叫人十分不忍。

凤酌抿唇沉默了瞬,她心里乱糟糟的,见楼逆受不住疼,抬脚就想上前,好不容易,她暗自咬了咬唇尖,才止住这冲动。

所思无果,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而眼不见为净,丢下一句,“你好生养着。”

话音未完,在楼逆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人就已经出了寝宫。

楼逆眸色暗了暗,心知不能将人给逼迫紧了,可心里还是不太舒坦,走到今日这地步,却半点都不后悔。

他屈指轻敲檀香木床沿,勾起嘴角,盯着天青色斜纹纱帐,近乎呢喃的道了句,“母妃,阿酌多傲娇呢,兵法三十六计,当用到欲擒故纵……”

“傲娇”这词,还是他从那本蓝绸封皮的册子上看来的,不过,若让苏婉筝晓得,他将她教他的诡诈兵法用在好逑淑女上,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凤酌出了寝宫,并未走远,她纵身一跃,就落在楼逆那殿的屋顶上,她说是那么说的,可到底是不放心,也担心真有人再次来刺杀,故而想着往后每晚都来守着。

她坐在屋顶上,瞧着清辉明月,心头满是茫然。

破碎的银光摇曳不定,她背后的身影被斜斜拉长,青丝如瀑,越发显得她背影单薄而孤寂。

她想着和楼逆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胸腔之中有曾经的美好,又有一丝酸涩,顿让她手脚无措起来。

她眨了眨眼,准备着日后真要与徒弟疏远一些,且以徒弟的皮相,自然有诸多的女子会心仪,兴许他见的多了,便能渐渐忘了她。

然,这想法才冒出,她便觉心里更加难受的慌,那种密密实实的窒息感,就像是溺水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