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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今安在(331)+番外

黄先生心生敬佩。从前只道斯应是个不懂变通的旧派老顽固,如今才知道他明事理,是非黑白看的比谁都清,放在哪里都会是一盏明灯。

倘若放对了地方,这指明灯起码还能闪耀三四十载。

黄先生侧耳倾听,再度发问:“倘若庚款不再用以庚款求学,家中清贫的中国学子该如何求学?”

斯应听着谈判结果道,“照这个形势下去,黄先生何以认为,求学非得要出洋去?”

言桑突然说,“可是整个谈判过程,并未征求过中国人半点意见,是不是?”

“是。”

“你们甚至认为理应如此?”

“他们所提条件并不过分。”

“这是常态?”

斯应道,“你的父亲并无外交权利。只能冒死给政府去一封呈辞激昂的信,抑或走上街头去加入学生队伍振臂一呼,要救自己被拘禁的学生也只好自己掏五百块去工部局赎人。你父亲不似你,连写两篇文章好词都无几人真正观看。”

言桑仰头长叹,“我出去走走。”

黄先生诧异:“你为何带公子来这里?”

斯应道,“几年前他曾写信扬言要‘成为顾维钧一般的人物’。如今我就带他见一见,即便有五四运动,即便学生再闹罢工,再多几次走上街头,巴黎和会仍旧会一再上演,即使是在这中国领土上。若不曾带他来看一次,否则他茫茫然连自己差在哪里都不知。那位谢少校恐怕连顾维钧是谁都不曾识得吧?”

——

楚望紧盯着会审公廨大门,没想等到第一人竟是言桑。

他在门外呆立一阵,仿佛无处可去,径自向特卡琴科兄弟咖啡厅走过来。

没一阵,她听见仆欧说:“先生,楼上视野好一些,这边请。”

他穿着一件白色维也纳衬衫与法兰绒西装裤,外罩一件手织米白色绒线背心。一上楼,第一眼看到她以后,脚步一顿,向她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仆欧见她神情淡然,便走过来问他要吃什么。

点过鲜橙舒芙蕾之后,楚望突然笑道:“我从不知你爱吃甜食。”

言桑盯着她面包篮旁边放着的香白丹也说道:“我从不知道你一早便会饮酒。”

她一阵语塞,“我想将这么大的酒瓶藏起来也来不及了。”

言桑突然笑了。

笑起来多好漂亮的人啊。她感叹道,并长吁了口气,“那么看起来公审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嘛。”

他摇头,“至少以后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盯着他问:“那么你笑什么?”

他突然说:“你在医院时,我曾碰见过一次谢先生。父亲回来以后突然宣布我与你婚约自此作废,却无人告知我你身在何处,除了谢先生。”他顿了顿,“那天他告诉我,你极懒,吃东西贪图方便,带皮、有籽、带刺、带壳、骨肉难分……一切费神与费工夫的,你都不吃。又说,但若是有人给葡萄剥皮去籽,鱼肉剔刺,骨肉炖酥,挑出虾蟹肉,你比谁吃的都开心。无则无矣,若有心,不是讨厌,是懒;不是不爱吃,懒战胜吃。他还说你不是不懂享受恋爱,而是自知精力有限,无法全身心投入一场复杂、多舛、难测、暧昧不明的恋爱纠纷。你这样一个人,天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命,只需要全身心去做你爱的事业,凭什么要求你还要抽空去懂得别人?”

她突然呆住。从没想到自己原本是这么一个形象。

言桑接着说下去:“我以为那不是我认识的你,只是他劝我放弃的托词,却不知那是他以为不再有机会照顾你,而将有关于你全盘托付给我。”

第129章 〇五三 聚散之一

楼突然下一阵喧闹:搬工起早将海上运来的成车啤酒从驳车上卸下搬入兄弟酒吧;从不起早的俄罗斯舞女听说租界里有大新闻, 纷纷从夜总会宿舍里披上大衣, 踩上高跟鞋花枝招展的走到街上,企望能遇上前来肥皂抑或香烟广告公司的猎头, 能使她们赚足半年薪水;记者们也一早聚拢会审公廨门外, 等着看这城市将要如何乱套。

而他二人却在特卡琴科楼上若无其事的聊着天。

她想起自己身处何地,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会审结果不尽如人意?”

“多亏谢先生, 这是他站在他的立场上能争取的最好结果。”

他想起他人形容谢鸿——“不当自己是中国人,也不当自己是英国人,方便游走于二者之间谋利”。多么相似?

一如他父亲所言。列强直入紫禁城如入无人之境, 历史文物,珍珠玉石, 成箱成笼;所杀所夺, 也无外“不义之财”,有一日定要偿还。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终究有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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