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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120)+番外

作者: 书归 阅读记录

龚致远见他也是没主意的模样,叹了口气,嘱咐道:“温兄,你同刘侍郎,就这么提一嘴罢,只别说是我言语的就是,我还指望多在户部多混几口饭吃。”

温彦之应了,谢过龚致远,行回舱室中坐在榻上,对着油灯看了两页书,实在心不在焉。正此时,齐昱推门进来了,脸上兜不住一脸疲惫,也没刻意同温彦之掩饰。

齐昱坐到他身边,揉着眉骨轻声问:“怎还醒着,你该先睡了,不必等朕。”

“李侍卫说了甚么?”温彦之放下手里的书。

齐昱苦笑:“不就是怪朕,还能说甚么……”罢了,他手肘抵住矮几,支着额头叹口气,“朕想说他不知好歹,可……”

可怎么下得去口?

温彦之静静默了会儿,问:“皇上,对李侍卫,究竟……是想如何安排?”

齐昱扭头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听说了甚么?”

温彦之垂着眼睛,皱眉不语。

“是龚致远说的罢?”齐昱几乎不消多想,一猜就中了。他笑了一声,道:“罢了,此事朝中私下都在议论,你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温彦之叹气:“你别怪龚兄,龚兄是担心我受牵连……”

“受甚牵连。”齐昱打断了他,“朕根本就不想放李庚年外派。”

温彦之一愣:“那……审考之事,六部五院已然开始了,又是为何?”

“为何……”齐昱目光略有怔忡地凝视着前头木桌上的油灯,一声轻叹:“是李庚年跪在齐政墓前,求朕的。他想去北疆监军,他要找出当年那队人马……给齐政报仇,可约摸……”说到这处,他掐断了话头,深吸一口气,向后仰倒在木榻上。

“北疆战事频频,他约摸,是去送死的……”

——说到底,李庚年还是活在过去,根本就走不出来。可,人哪能为了死做打算?他总是想让李庚年活下去的,总不能一直背着齐政的事过一辈子。

可要走出来,确凿不是容易的事。

温彦之也是沉默了,也不知两人一起静了多久,他突然问:“你觉得,李侍卫,可能接受沈公子?”

齐昱望着船舱略低矮的吊顶,徐徐道:“谁知道。朕只是觉得……他们实则是同类人。”

温彦之慢慢地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问:“沈公子是商贾,怎会和李侍卫是同类人?”

齐昱扭头看他,略有些气闷:“温彦之啊,你真是成天只读圣贤书,江湖风云多有趣,你竟全然不知。沈游方又不是打出生了就纵横四海,总也有泼皮破落的时候,那时候可惨着呢。”

“为何?”温彦之讷讷地问。

齐昱悠悠闭上双眼,想了想,竟长声道了句童谣来:“人说江南好,沈家有块宝,在家能种草,经商能得好……你听过么?”

“这说的是沈公子?”温彦之猜。

齐昱想了想,“是,也不是。这沈公子,说的是沈游方的哥哥,沈继明。”

温彦之奇怪:“沈府哪还有长辈?沈游方就是一家之主了,底下只有个妹妹。”

齐昱微微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幽然道:“既是你没见着,自然,是没了。”

第60章 【从来不可提之事】

入冬后,天明渐晚。江上日出时,温彦之已醒了,迷蒙中没起身,只枕着齐昱胳膊,侧身去看窗洞外的朝霞,渲染着层层的云底,像是一张张烙红的饼。

在舱内可以听见甲板上,几个船夫在商量着靠岸了,不远外传来嘈嘈人声,有人大叫着“卸货”,“拉开去”一类的,齐昱也就睁开眼睛,团团抱住温彦之腰背,在他后颈亲了一口:“到了?”

温彦之觉得痒,轻轻缩了缩脖子,“状似到庆阳了。”

到庆阳即是从北到了南,众人收拾了下船,听周遭口音亦能感知。庆阳不似胥州那般大,只是个临江的小城,却是沈游方的祖籍所在,故到此地他算作东道,断然没有让众人住客栈的道理,下了船便有专人等候,一路用马车稳妥接去了府邸。

府邸上没有牌子,大门是深赭色,推开便有老仆迎出,连声用乡音问沈游方的安。沈游方顺着也用乡音交代,说齐昱等人是贵客,切勿怠慢云云,正说到一半,李庚年恰提了齐昱的木箱下船,沈游方很是顿了一会儿,好似有些窘迫,又换回了京腔同老仆道:“孙叔,那是李侍卫,你以后若有事告知刘侍郎,先同李侍卫打声招呼的好。”

孙叔连忙应了。李庚年没搭理这些,沉默地又回头去搬东西。

齐昱瞧在眼里,颇觉得头疼,也不想再管,一边往内府走,一边只问温彦之:“一会儿去转转?”

从此处走,大约还有五日就到荥州了,一旦开始治水,就再没闲工夫,这两日算是最后的休整。温彦之应了,问龚致远去不去,龚致远推说夜里没睡好,想补一补,就不去了。几番收拾安顿好,用过午膳,齐昱和温彦之出了门,李庚年如约等在前厅,要随沈游方去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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