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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302)+番外

作者: 书归 阅读记录

温彦之听言摇头,慢慢将前因说了一遍,说到云珠入宫,龚致远听来也叹气,此时与他谈起宫中朝中事务,便叫儿子先去后院儿寻母亲寿善公主照料,又与温彦之徐徐斟上香茶,这才低声道:“温兄,赈灾新策的事儿,以我之位不好开口,但前几日,我与户部、礼部昔日同袍喝酒,听他们的意思却也都站定温太师这边儿不松口,故眼看如今皇上的年岁手腕儿,怕同温太师也不好较量得过,多等几时,就算通航之事不应,那赈灾也会应的,他们只是还在找更好的折中法子罢了,这拉扯都是一时的,过了也就好了,你也别同太上皇伛气,更别吵架了。”

温彦之沉吟片刻,饮下半口茶,再问:“那云珠呢?云珠的事,却总不是过了就好了。”

龚致远听他说着,袖了手,盯着堂上的燃炭铜炉,隐约是回想起什么,淡淡道:“哎,温兄,你记不记得去年宫里元夕灯会……云珠手里的七色莲灯落了水,皇上看见了,竟巴巴跑过去,二话没说,就当着周遭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的面,瞠着水去把莲灯给她拾回来,见着是绸绢做的,没坏、他自个儿一身湿淋淋的,却还叫人拿了纱巾把莲灯擦干,又用火折子重新帮云珠点亮了,这才好好儿地递还给云珠,只说了句什么……”

——此事温彦之记得极清楚,当时齐珏从冬寒的池水里走回岸上,湿衣乱发却笑喀嘻说出的是一句:“姐姐拿好了,这灯可漂亮,切莫再丢了。”

他记得更清楚的,是彼时云珠提着莲灯愣愣看向齐珏的眼神,那眼神当中仿徨又动摇的东西不可名状,似是被什么慑住,又像被什么蛊惑。

那时齐昱与贤王恰叙完归位,点了点他脑袋,他这才懵然回神,而再转眼瞧去,却又见云珠同周遭少女再度一道玩乐起来,人群中绿袄白袍跑跳着,查着眼梢笑,当中又不见那丝神采了。

那丝转瞬即逝的神采,温彦之仿若觉得熟悉,却未及捉住,下刻应答着齐显所言岔开精力,在心里又更没了影子。

此时想起如此种种,他心中闷闷,龚致远见他不说话了,连忙拉他换了个话头道:“温兄温兄,我前些日子收到李监军来信了,说是已经从雪原出发回京,只是沈老板的妹妹玲珑姑娘要成婚了,他们得先回胥州赶个礼,估摸时日,近日已经到那边儿了。”

温彦之闻说此信,神色稍稍一松,不无感慨:“瞧这日子过得也真快,连玲珑姑娘都有了人家。”

龚致远也笑:“可不是,我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说着他长舒口气,有些愤愤,“这么些年没见了,也不知李监军同沈老板近来如何,他信里总不提呢,要么写军中谁又打了谁,要么写哪个大娘偷他们营地的柴火,谁要看这些?上回问他沈老板待他可好,他只给我拔了些牛毛寄回来,说牦牛肉好吃,问我要不要……”

“罢了,”温彦之听了这李庚年的行径,是真笑起来,“他是个不爱说的给我们寄信也那样呢。”

自六年前李庚年告别众人前往北疆,其实曾一度无信来京,还是大半年后,朝廷收了一份儿颇丰厚的治水尾款,发现这银子姓沈,这才告到齐昱耳边,叫温彦之也知道原来沈游方是跟着李庚年去了驻地。

那时齐昱去信,不好直说此事,便问李庚年北疆如何,实则是想问他与沈游方如何,可李庚年这厮竟回他一份监军公文,把驻地公事描述得绘声绘色,

还表了要带领北疆奋发致富的决心,气得齐昱把信折一把拍在桌上,说以后都不问了,死小子爱怎么过怎么过吧。

往后再回京的信,写得同龚致远所说也并无二致,齐昱便也不爱回了,每次看过,笑笑便罢。

温彦之问起来,齐昱只说:“好与不好的,他自己喜欢就成了,我们也别管了。”

想到此,温彦之忽觉实则方知桐也是如此,来信中荥州公事水事多书,家事情事少言,一年年习惯了,他也知道该不问便也不问,此时只说:“他们能回来就好,今年西北雪灾如此重,好在北疆未受波及,不然这年后团圆宴,也不知能不能成了。”

说到此又想起另一事:“知桐一秋也在路上了,淮南谷地今夏增产,一秋回京述职,应是有功要表的,也不知会升任何处。”

“表功于一秋也未尝是好事。”龚致远共他喝了口茶,“六年里头他从知府做到知州,如今再要表功升官,岂不是就调离荥州了?你想想,此事知桐要愿意,他也不能愿意。”

温彦之也想到此,不免忧心:“可去年他就推过一次迁升了,今年再推,同吏部的关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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