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120)
他伸手一把将沈宓拽进了水里。
沈宓激烈扑腾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张嘴骂他,便听见他说:“就像这样,”
他抱着沈宓的腰身,将他的后背抵在岸畔,抬眸仰视着他,“你一早就将我拽下来了,早到当年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沈宓双腿缠住他的后腰,双手微撑在他肩膀上,他像是只魅惑人心的水妖,打湿的发丝凌乱贴在他脸侧,温水濡湿的眼尾,泛着令人心猿意马的绯红,还有那张饱满又柔软的唇在微动:
“还能及时止损。”
止不了了——
闻濯勾住他的后脑,将他整个人压下来同他亲吻,水雾和潮湿的蔓延,让天雷勾地火的热度又一阵阵向他二人袭来。
原本放松的身躯重新紧绷,他不耐地掐住了沈宓的下巴,迫使他接受他强行赋予的所有。
沈宓教他彻底拖下了水,忽明忽暗的水色淹没了他的目光,只有唇上铺天盖地的温度和疼痛,让他拎着一丝清醒。
或许水,原本就是一种能够卸去人大半心防的妙物,沉溺其中太久,就会被它极致柔软同化去盔甲。
沈宓在水中濒临窒息,又在水面重获生机,他还是那条没了鳍的池鱼,今日打断手脚,却有了别人来托着他。
他再次被带出水面,不自觉眸里划出来热泪,烫的身下之人手臂一僵,揽紧了他的腰。
闻濯将唇缓缓分开,眸中晦暗的光影让人生出畏缩,他揩了下沈宓泛红的眼角,随即哑着嗓子,生怕惊扰了沈宓似的,低声问:“疼吗,疼就不会再胡思乱想,过来……”
沈宓不言语,他便附身吻上沈宓长眸。
温热的舌叶扫过沈宓眼睫,一一舔舐去上面缀的泪花,又顺到他耳廓,吻他的耳垂。
他二人同时一颤,差些又双双滑入水底。
“值得吗?”沈宓又问。
其实人一辈子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做。
倘若非要考虑值不值得的话,想必大多数事情都是不值得的。
可不值得的前提,是有损自身利益,而值得的前提,则是自身欲望欢喜。
前者看似重在前程万里,实则不如后者一句欢心,来的一泻千里。
君子立身处世为端直廉方,有所作为要重于俗世欲望。
人人都说在世要争个百世流芳,却没有任何人问过,倘若处世不公,活着不快,又该如何自处。
有人或许会说寄情山水、遍览群书,任何超脱身外之事,都可行。
可他终究未曾领略别人到底何等不快,他不是别人,别人也成为不了他。
于沈宓而言,端直廉方的立身重于泰山。
但对闻濯而言,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和欲望超过一切。
他不是沈宓,也绝不会问出值不值得这样的话。
但他同时无比清楚,倘若沈宓这样问了,一定是疼了。
且疼的狠了。
“这天地之间,只有你我能抓得住了。”闻濯回答说。
沈宓摇头,“还有更多——”
“我只能看得到你,”闻濯打断他,“权位的顶端是受系八方的桎梏,立于世间更难有自由身,唯有人心,倘若是真的,亘古都不会变,亘古都能握在手中,作为处世的筹码。”
沈宓神色微动,问道:“你是个赌徒吗?”
“不,”闻濯附身去吻他沾湿的眼角,“我是你的信徒。”
沈宓背靠岸畔,直视着他,“我不想要信徒。”
闻濯眼神讳沉,缓缓拨开他的衣领,手指在他锁骨间摩挲,“那便不要。”
话落,他勒紧了沈宓的腰身,将他翻身带到了胸膛上,压着他的后颈附唇而去。
眼前再次变得忽明忽暗,沈宓脊骨受力,身不由己,狠狠一个扎入水中之后,他猛地仰起脖颈,痛的狠狠咬在了闻濯的唇上,“你个…骗子——”
闻濯将他翻过身抵到岸畔,碰上了他的脊骨,一只手扣着他的腰腹,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同他纠缠。
身侧的水浪涌动的越来越凶,拍打出的浪花纷纷迸溅到他二人面上,闻濯半眯着眼望他殷红的眼角,忽然顿住。
轻声问他:“这回除了痛,还有别的吗?”
沈宓教他的动作引起阵阵痉挛,小腿蜷曲蹬在他膝盖上,他欲想翻身,又教闻濯猛然一把给压了回去,沈宓没耐住痛呼一声,垂下了脑袋。
耳际只剩下池水翻涌的声音,眼前如幻如梦,他抓不住任何支撑的东西,只教身后的人紧紧圈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发生的一阵颤栗,教他猛然仰起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闻旻”两个字。
接着他便沉在一阵又一阵势头凶猛的浪中,彻底没能起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