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243)
她顿了顿又接道:“我们的人在京郊之外盲区遍布,并不清楚他的行踪。”
沈宓心底有了考量,并未急着追着此人多问。
“多留个心眼,另外,我前些日子托人下了坊里的官府红契,你可曾收到?”
觉柳摇了摇头,“并未,”又反应过来沈宓欲将整个拢秀坊的红契交由她手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世子真要将地契给我?”
沈宓看了看她,“何必一副得了天大的便宜的模样,地契交给你,是走是留都是你的意愿,你在时我用你,你不在时,我便用别人,因果循环困不住你我,你若想要换种日子,我还能拘住你,打断你的手脚让你疯么?我又不是穷凶极恶的鬼。”
觉柳信了他的话,又否决了他的自负,“可你显然需要这群消息灵通的鸽子。”
沈宓向她投去无可奈何的目光,“我于皇城脚下受制于人,需要的东西太多,可万事不是一句我需要,就能够送上门来的。”
他好像丝毫不怕她做个一走了之的人。
觉柳忽然站直身子,松了一口气,冲他清丽地笑了笑,“那我想嫁人。”
沈宓点了点头,“那你定好日子,回头找人传书送去王府,我遣人替你安排嫁妆。”说罢便起身。
觉柳讶然,“你要替我安排嫁妆?你不问我要嫁的是谁?”
“郑阶绿么?”沈宓毫无悬念道。
“是他。”觉柳说。
“那便嫁吧,以宁安世子义妹的身份嫁。”
觉柳不懂他这番安排的用意,“你就算替我安排的再好,我嫁了人或许也不会记这份恩,而且我一介歌妓,就算攀附宁安世子府,也只会辱没世子府清名。”
沈宓毫不在意,“你管的那么多,是不想风风光光的嫁人么?”
怎么可能不想。
“我怕欠了世子人情,我就走不了了。”
沈宓回身看她,“你只需,再自私一些。”
他转身出了屋,立在门外的濂渊便立马上前,随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
出门时替他撑开伞,没忍住问:“她会走吗?”
沈宓头一回见他主动询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头,“不会。”却并未多解释。
濂渊埋下心底疑问,扶着他踩上脚凳上了车厢。
一入帘里,沈宓便一改刚才的云淡风轻,拧着眉头将手指钳在膝盖上的衣服里,狠狠按了几下,却不大管用。
身上的袍子虽能捂住暖气,可他身里一片冰凉,也没什么可捂的,这么披着除了浑身沉重,聊胜于无。
他听着外头细细密密打在地面的雨声,还有濂渊在外头收拾脚凳的声响,忽而嘱咐道:“去锦衣卫衙门——”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着雨水蹬上马车。
紧接着眼前的车帘倏然被掀开一道缝,外头的冷风卷着一股熟悉的墨香扑进来,稳了稳他的心神。
他顿然也不觉得冷了,连忙起身踉跄几步扑过去,被挡在车帘前的人拥了个满怀。
闻濯本来笑着,一摸见他身寒凉,好脸顿时掉在了地上,拎着满眼的煞气问,“怎么身子这么凉?”
说着将他抱起来挪到车厢里,将身上的外袍剥下来裹到了他腿上,扒了他被雨水打湿的靴子,将他冰凉的跟石头一样的脚揣进了怀。
虽然满面深仇大恨,也丝毫不影响他做这些小事的细心。
沈宓不想他恼,想凑上去碰碰他的唇,却让他掐住下巴交换了一个深吻。
歇止后唇齿都热了。
他窝在闻濯怀里,就着他的体温取暖,可怜巴巴地解释说,“你不在,我暖不热。”
闻濯就吃他这一招,被他攻破心防,实在不忍心再用生硬的语气训他,轻轻拍了他臀腚,抚着他的脊背给暖着浑身每一处。
“我不在你还不能叫人给你生个炉子吗?”
他并没有恼怒,都是软着语调劝的,说完却见沈宓皱着眉头,埋着脸直冲他前襟衣衫里钻,指节捏的泛白。
立马忧的不行,掰着他的手指往唇边含着,替他吻去那仅剩的一点凉,凑在他耳侧低声哄道:“跟我说,怎么了?”
沈宓疼的开始咬起唇,都见了血丝,怕闻濯责怪他雨天出门,也不敢抬起脸来给他看,“没…”
他这幅样子,鬼才信他。
闻濯上手掰起他的脸,正好撞见他发红的眼尾,往下是透出血丝的唇片,已然被他咬的通红,立马反应过来他是疼的,连摸着他脚腕,往自己衣衫最里头暖和的皮肤上贴。
“跟我说,哪儿疼?”
沈宓撑了半日的愁绪,终于在他这么连番哄说之下,从心底凝成股实际的难受,腾地一下变成眼泪从眼眶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