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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146)

恍惚间,容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眼泪的痕迹。

容见在校场的台子上哭了很久,眼泪划过脸颊,带走脂粉,留下冲刷过的泪痕。回到长乐殿后,容见连收拾自己的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被明野带了出来。

容见觉得丢脸。

他抬起手,挡住明野的眼睛,独断专行道:“不许看了。”

人的脸可以涂抹脂粉,也可以不涂抹脂粉,这两种状态容见都可以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两种状态混合,就像他此时的脸。

一定很糟糕。

明野很低地笑了笑,容见没有说为什么,他却知道缘由:“殿下很好看。”

容见疑心这个人在哄骗自己,但还是上当:“真的吗?”

“真的。”

这样举着手也很累,何况继续下去好像就赏不了雪了,容见想要放下了。

迟疑不定之际,明野忽然开口道:“殿下不要哭了。”

容见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哭的时候,他其实没想太多,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情绪失控,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明野继续道:“真的要流泪,也别在臣不能看到的地方。”

容见的心一颤,他“哦”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是不会什么了。

容见收回了手,逃避地看向窗外。

此时的雪依旧很大,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落在湖面,转瞬即逝,与湖水融为一体,但从天空落下的姿态很美丽,每一片都是独特的。

明野坐在另一侧,温酒热茶,挑了些点心,推到容见面前。

在几种酒里,容见最爱喝的是甜米酒,他没有开口,接下来温的便都是这一种了。

明野总是会把容见照顾得很好,可能长公主身边有很多侍从,可是将容见照顾得最好的却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明野。

容见多饮了几口酒,整个人的身体都热了起来,大脑混混沌沌,像是一个被很妥帖照顾着的、贪心不足的小动物,一旦暖和起来,就要撒娇,就会想得更多。

他托着腮,有点闲极无聊地揉捏着自己的耳垂,望着对面的明野。

明野已经重新梳理好了头发,他换了一件衣服,里面穿的是雪白氅衣,将身形衬得英俊挺拔,是无人能及的翩翩公子。

校场比试过后,在回去的路上,还有在宴会上,随行中的大臣谈论起了明野,甚至有几个想要打探他的家世生辰,将女儿嫁给他。即使明野现在官职低微,籍籍无名,无人知晓,可一旦崭露头角,所有人都知道他前途无量。

明野天资卓绝,相貌英俊,文成武就,本该被人看到,被人欣赏,被人崇敬,但是听到那些大臣的话时,容见的心却变得酸涩。

这不是明野的错。容见很清楚,他可能确实很自私,对明野有那样的独占欲。因为即使容见再迟钝愚笨,不知分寸,也从很早就察觉到,明野对自己超过了一般的尽忠职守。

他是对自己说永远的人。

那些平常不会说的话脱口而出,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容见低着眉眼,半是认真,半是自暴自弃地问:“你……从前这么照顾过别人吗?以后也会这么对待别人,像对待我这样吗?”

明野舀酒的动作一顿。

容见姿势懒散地坐在对面,昏黄的灯火下,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唯有他垂着眼的神态显得很可爱可怜。

大约是饮酒的缘故,容见的嘴唇上没有了口脂,却依旧很红,看起来非常柔软,微微沾着水泽,很适合被人亲吻。

明野的目光一顿,又稍移开了些。他的目光深沉,平常的眸色是漆黑的,像是此时外面的湖泊,无论有多大的落雪,也无法掀起波澜,容见也不能看透。

他随意地道:“殿下怎么忽然这么问?”

也许是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漫不经心,令容见不能满意,他更加冲动:“那我的花钿,会送给别人吗?”

其实容见知道明野不会送,也没有可送的人,还是故意这么问。他觉得自己很恶劣,是个坏蛋,但还是要问。

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面目全非,容见不能理解。

与容见相比,明野显得平静得多,也理智得多,他说:“殿下,御赐之物是不能给别人的。”

明野说的是事实。这样的御赐之物,的确应该供在家中,时刻感恩在心。

他说的没有错,容见很明白,但明野似乎永远那么理智,不会动摇。

容见的左手还搭在明野的手臂内侧,他们之间那么亲近,可容见的语气却并不真挚,像是置气,又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感情,他无法分辨,最后说的是:“我特许你可以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