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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209)

费金亦的许诺绝不只是一座寒山城,这打动不了他们,他承诺了很多,但科徵阐要的不仅仅是那些。

大胤内部空虚,没有多少兵力,可以一路直下。但科徵阐没有那么做,只是在等待长公主的来临。

这是交易,也是把柄。

一旦长公主到了他们手中,费金亦的把柄也会被他们牢牢掌握。科徵阐不会杀了长公主,而是养起来,让他为羴然人生儿育女。同时费金亦有叛国的罪名在他们手中,不得不暗地里帮助他们,撤走守卫,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到大片领土。

然后停在费金亦的心理底线上,与大胤僵持,休养生息。利用攻占下来的大胤人提供财富,也重用大胤人,令他们施展才华。有才华的人不一定都是君子,任何人都可能公平地拥有,有才华的小人会为了金钱权势折腰。

所以他确实打算杀掉寒山城中的人,但不是全部,只是杀鸡儆猴,不会留下老弱病残,蓄养其他的大胤人,让他们为自己劳作。

大胤人与羴然人不同,他们有一些羴然人不会的手艺,但在那些铁骑兵戈之下,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科徵阐打算得很好,唯一的异变就是明野。

如果北疆还没有占领别的地方,明野就率领大军直接赶到,他们有可能丢掉寒山城,全军覆没,接下来的一切也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不可能实现了。

有谋士提出了这一点,科徵阐将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和盘托出。

一年多的对峙中,科徵阐虽然始终看轻明野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却没有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在明野身上花的心思,甚至比在任何一个儿子身上都要多。

科徵阐道:“明野不会不顾一切来到这里。因为他很精明,也很会算计。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科徵阐已经六十有余,却还能和年轻人一般上马打仗,他是经验最丰富的猎手,所以了解年轻的对手。

申袇还不明所以,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肯定。

科徵阐饮了一口烈酒,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他知道其中一部分兵力来了寒山城后,第一反应是北疆现在正处于空虚中。一边是长途跋涉,不知输赢的仗;另一边是他自以为我们羴然人的根基,他会选择最有利的那个,他要彻底消灭北疆还剩余的人。”

崇巍关处留守的有科徵阐的三个儿子,他命令他们坚守,即使最后溃败而逃也无所谓,将明野拖在那里就够了。

申袇终于听明白了,他说:“那个杂种不会知道,草原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北疆的根基,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为此科徵阐愿意再牺牲几个儿子,他有很多儿子,他们是他的血脉,也是他的手足,是可以用来消耗的武器。

科徵阐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大胤的疆域上,那些他魂牵梦绕的土地,只要时间足够,他就可以拿下,明野也无回天之力。

他是如此笃定,认为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即将实现。

然后,科徵阐就吃了人生中最为惨烈的一场败仗。比他二十二岁时,带领两千亲兵出征相邻部落,最后只剩十余人丢盔弃甲的逃回来还要惨烈。

在这场仗中,科徵阐失去了一切。

在不到一个月中,寒山城的城门被攻开第二次。

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这座不算庞大的城池,被当做猪狗奴役的百姓不敢动弹,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科徵阐难以置信,明野竟然真的舍弃了唾手可得的北疆,千里迢迢赶来了寒山城。

除了明野,没有人能这么沉稳却凶狠地推进,像一把举世无双的尖刀,会劈开一切他所到之处的一切阻碍。

科徵阐败得这么轻易,这么意想不到。

但他并不认输。在认清目前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后,科徵阐亲点了数百最精锐的轻骑,命令四儿子申袇为自己断后。

战场上就是这样,总要舍弃些什么。但只要留住一条性命,就会有重来的时候。

他才六十岁,可以达到八十岁,直到不能上马,他会将自己的权柄交给下一任继承人。

羴然人没有输,草原上的勇士永远不会失败。

只是明野是真的不能留了,该怎么才能杀了他。即使在逃命的路上,科徵阐也没有停止思考。

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的追兵。

明野骑在马上,几乎就要追赶上来。他们从未离得这般近,近在咫尺之间。

科徵阐甚至能感觉到飞扬的尘土涌入自己的鼻腔,令他窒息。

明野手中拎着一个头颅,朝急速奔驰的轻骑中扔去。科徵阐没来得及细看,只辨认出那颗头的辫子上点缀的绿松石,是他的四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