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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VS司马迁同人)鸳梦(17)

“祸莫僭於欲利,悲莫痛於伤心,行莫丑於rǔ先,而诟莫大於宫刑。”

“重为乡党所笑,以侮rǔ先人,亦无面目上父母之丘。”

“是吾罪也夫,是吾罪也夫?”

我恨这身所受的种种耻rǔ,不愿意忍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可引决自裁却从来都是弱者的选择。难道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要哭得毫无尊严的跟他说——没了你的爱,我就活不了了吗?

绝不,我不但要活,而且要干出一番千秋万代的事业。我要写一篇煌煌巨作。哪怕糜烂到无可再烂也不死,哪怕是我这样肮脏卑微的身子,有了手里的笔,就能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暴君,昏君,庸君,淫君,一一钉在历史的耻rǔ柱上。看最後到底谁强谁弱。

我不死,“所以隐忍苟活,函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没世而文采不表於後也。”

我不死,哪怕像牲口,畜生,孙子那样活著,也要坚持下去,等到等到“死後然後是非乃定”。

我不死,我要写一篇煌煌巨作,“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rǔ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只要有这本书在,我就是史之王,我就是史之圣,历史千秋万载,却哪有千秋万载的帝王!

就算是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卑微的爱,也绝不能让你任意的践踏!

这就是我失去了所有,也要活得,全部理由。

於是缓缓站直了身子,伤口钻心疼痛,冷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那是我的骄傲,我的自豪,我的尊严。没有了你,没有了你——你是谁?你算什麽!

他看著我,我对著他,骄傲的笑,睥睨著笑,那是我失而复得的所有骄傲和自豪,我对著他说,重复我写给任安的那封信的内容。

“仆闻之,修身者智之府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符也,耻rǔ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後可以讬於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僭於欲利,悲莫痛於伤心,行莫丑於rǔ先,而诟莫大於宫刑。”(一)我向他走去,因为他挡住了殿门,走得有些艰难,有些东倒西歪,我扯著自己的嘴角,自嘲的笑,他张口欲言,我打断了他,继续说:“昔卫灵公与雍渠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爰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中材之人,事关於宦竖,莫不伤气,况伉慨之士乎!如今朝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馀荐天下豪隽哉!”(二)他开口:“不要说了。”

我笑著,挺直了身子,微微的咳著笑,却依然说了下去:“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埽除之隶,在闒茸之中,乃欲印首信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三)我最後笑著跪了下去,抹去嘴角咳出的鲜血,我说:“若陛下认为臣罪无可赦,罪臣请陛下准臣痛快一死。”

死,有什麽好怕的?但这一生有什麽事情还值得我挂念珍惜?

人故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死对我,并不可怕,只是不甘。

因为丧失一切之後,这颗心,还藏了,鸿鹄的志向。

这章为加强可信度,引用了大量文言文,怕亲亲们读起来觉得晦涩,厄……下面有翻译,希望亲亲们看得容易,看得开心!

注释: 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善于加强自我修养,智慧就聚于一身;乐于助人,是“仁”的起点;正当的取予,是推行“义”的依据;懂得耻rǔ,是勇的标志;建立美好的名声,是品行的终极目标。志士有这五种品德,然后就可以立足于社会,排在君子的行列中了。所以,祸患没有比贪利更悲惨的了,悲哀没有比心灵受创更痛苦的了,行为没有比污rǔ祖先更丑恶的了,耻rǔ没有比遭受宫刑更重大的了。

从前卫灵公与宦官雍渠同坐一辆车子,孔子感到羞耻,便离开卫国到陈国去,商鞅靠了宦官景监的推荐而被秦孝公召见,贤士赵良为此寒心;太监赵同子陪坐在汉文帝的车上,袁丝为之脸色大变。自古以来,人们对宦官都是鄙视的。一个才能平常的人,一旦事情关系到宦官,没有不感到屈rǔ的,更何况一个慷慨刚强的志士呢?如今朝廷虽然缺乏人材,但怎么会让一个受过刀锯摧残之刑的人,来推荐天下的豪杰俊才呢?

注释:我也曾置身于下大夫的行列,在朝堂上发表些不值一提的意见。我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申张纲纪,竭尽思虑,到现在身体残废而成为打扫污秽的奴隶,处在卑贱者中间,还想昂首扬眉,评论是非,不也是轻视朝廷、羞rǔ了当世的君子们吗?唉!唉!象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11章 长生愿

[史者]

我跪倒,石板地很凉。

我说,你要杀我就快杀,不杀我现在就走人。

他没有说话,於是我挣扎著爬起,抬腿就走。

身上的血都结成了血痂,和衣服的碎片一起牵连不断,衣襟摆动的时候,撕扯的伤口,切骨的疼痛。我不敢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也不敢咬自己血迹斑斑逐渐乾枯开裂的嘴,甚至不敢让自己肆意的留下冷汗,那汗水滑过,便是天崩地裂的疼痛。

我想我伤得很严重,腿上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到骨头,我以为我根本走不动了,可以事实上,我可以走,虽然慢得可笑,一步一摇。纯粹凭意识支撑。

走一步就是走过十万里刀山火海。走一步就听到快散架的几百块骨头风雨飘摇。

我知道这样的重创,对我的身子意味著什麽。一些老伤口不再结疤直接腐烂化脓,新伤口不懂愈合流血不止。我知道流走的不止是血还是生命,所以我想我必须走快点,我还想在死前写完一本书。

煌煌大作,像梦里那样再挥动一次如椽大笔。

他在我身面,轻轻的跟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的手绕过我的伤口,轻轻的缠上我的腰,我的头刚好靠著颈项,他说:“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变成这样,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见你娘的大头鬼。我皱著眉头说放开。

他恍若无闻,接著他的话题,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怎麽说,都是宫里藏书多,你查找资料也方便,我可以叫人把你放在家里的东西都送过来,再叫人在藏书阁给你摆上c黄榻,宫里也有药……辞官就不用了,你可以挂著名,日後出入办事也方便。”

我先谢过他皇恩浩荡,然後绕著弯子说消受不起,他的头轻轻的枕在我的肩膀上,弄得我浑身伤口都在痛……心也开始痛。

他说,要麽听我的,要麽我乾脆杀了你。

他说,再自杀。

去你娘,直娘贼,cao你老母。开口却只有一句,我说罪臣惶恐。

他的威胁很管用,所以我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能说,我开始只想著老子不怕死,後来发现他也不怕,两个亡命之徒,看透生死,甚至只求一死。他脸上却是那种平静之色,映得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全是神仙般的出尘之态,那种令人心寒的暴怒好像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他抱著我,我伤痕累累,一声血污,他飒飒出尘,飘逸若仙。不明白当初那根神经想过彼此之间或许可以执手偕老,造就今天这荒诞笑话。

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他抱著我出了建章宫,用宽大的袖子掩去我的面容,回了寝殿,把我搁在榻上,喊人烧了一桶热水,送了两卷白纱,然後从他柜子里翻出了一大堆碧玉膏,天香玉露之类的瓶瓶罐罐。他叫了御医,那御医朦胧未醒,在c黄前转了半天,只是想著尝试著分离我和那些破烂的布条,我想笑他白费心机,结果他接下来指尖微一用力,就连著布条撕下一小片皮ròu。我痛得不顾形象的哼了一声,然後就看到那御医被他一脚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