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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彼端(13)

“太明显了,虽然我没头脑……”

“本来就是,哈啾!”

“打扰了,”就在几个人有了头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终於讨论出方法的时候,穿著灰色制服的鼠人杂役推开大门,毕恭毕敬地行礼:“诸位现在是冰原的贵宾,从现在开始可以自由活动,婚礼将在傍晚举行。”

第19章

托托一听能够自由活动了,连忙擤著鼻涕爬起来,抓住瘦小的鼠人拼命摇晃:“带我去见菲利!是男子汉就干脆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还有你们,”托托腾出一只手,指著自己那两个同伴,狮子被他一吓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起眼泪:“不是都计划好了吗,快去!”

托托好不容易才把躲进c黄底的鼠人杂役拽出来带路,两人一前一後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走廊,一排排威严的汉白玉石柱支撑起拱形穹顶,两侧是中庭的蔷薇花圃,而今却被冻成了苍白晶莹的冰之花。金碧辉煌的画廊挂满了不能胜数的艺术品,辉煌的水晶灯从天花垂落,顶部的教堂式壁画栩栩如生,天使们一双双碧蓝色的眼眸俯视著下方庸庸碌碌的人群。

这座宫殿华美也压抑,他们顺著红毯足足走了一个泡泡浴的时间,才到了那间客房。杂役敲了敲门,小心的拧开了铜门把,登时,刺眼的白光从门後射了出来。

屋里铺著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板,c黄套和椅垫都是同样的灰蓝色布料。阳光像泉水一样流淌在金色竖琴的每一根琴弦。巴洛克风格的奢华镜子被阳光照的白茫一片,另一边是敞开的大窗户。

铁皮人就坐在窗户前,他金色的头发被冷风吹得轻轻晃动。窗外是皑皑白雪,这万里的银妆映得他冰蓝色的眼睛色泽越发晶莹澄澈。他缓缓移动眼珠,转向呆立在门口的男孩,似乎不明白他为什麽要来。

“菲利,是我,”托托一下子心情就跌到了低谷,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嗓音干涩得像用扫帚扫著枯叶,他用力抓著头发:“我来看看你。”

铁皮人菲利低下头,专心看著交握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托托有些尴尬的结巴起来:“你……不想看到我?”

他刚说完,菲利就飞快的否认:“不是!”他那张表情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似乎皱了皱眉。托托松了一口气,走近了些:“喂,你过得……还好吗?”

这样的环境,怎麽看也不像是过得不好,壁炉里透出橘红的火光,室内温暖如春,连托托也不怎麽打喷嚏了。他看见铁皮人点了点头,小狗耳朵开始不停的抖动,像是高兴,又像是不怎麽高兴,托托过了许久也找不到接下来的话题,只好又使劲抓著头发:“我来就是告诉说,别担心,我们想到办法了。用不了多久……总之!就等好消息吧,我先去汇合!”

铁皮人瞳色暗了暗:“你要走了,”他低低重复起来。窗台上放著一杯盛满清水的水晶杯,他突然伸手一扫,整杯的水濡湿了菲利的手背。

“你干什麽!”托托吓得大叫起来,用袖子胡乱蹭著他湿淋淋的手背,蔷薇色的锈斑很快就像藤蔓植物一样在瓷白的皮肤上蜿蜒。

菲利的眼睛里看不见难过和愤怒的影子,蓝宝石般的眼睛恍如冰蓝色的死寂湖泊,死寂间偏偏又闪著令人怦然心动的光,像阳光抚亮阴冷漆黑的森林,山岚雾色是匍匐在地面的云朵,只需对视一眼就能陷落,铁皮人静静的看著他,轻声说:“再陪我一会,托托,再帮我上一次油,我想记住你。”

“什…什麽啊,你不信我?我说了想到办法了!”托托吼著。

菲利没什麽反应,手臂锈蚀的迹象开始恶化,托托死死瞪著他,半天才从口袋里拿出油瓶,一声不响的开始涂抹菲利生锈的部位。他最开始因为莫名的怒火,动作蛮横而粗鲁,但渐渐的力道就弱了下来。托托半蹲著,像一个收藏家轻轻擦去珠宝上的尘埃。

菲利看著男孩,他碧蓝的眼珠里装著一个小小的托托,一眨不眨,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瞬间。男孩抬起他的手腕,用指尖摩挲对方的指节,手指与手指相互流连。

托托沈默半天,突然狠狠推开,气鼓鼓的说了句:“好了。”

铁皮人抓著他的手,轻声说:“托托,别生气。”

范托托僵了僵,铁皮人菲利低低的说了一句:“笑一笑。”

托托低头,看著眼前英俊的面孔,突然噗嗤一声,真笑了,他笑著说:“那你呢?你要是能笑一笑,就好了。我……也想看到你开心,开开心心的。”他说著,眼皮颤抖了一下,一滴滚烫的液体突然从眼眶中掉出来,顺著脸颊滑落。

菲利定定的看著托托,想去碰一碰,但是出於对液体的本能抗拒,指尖在离泪珠只有一丁点距离的地方停住了,他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什麽?”

托托把头垂得低低的,好半天才说:“是眼泪,没本事的人才会掉眼泪。”

“别哭,等我也有了心……”菲利还没说完,托托就低吼起来:“你这个傻瓜!你要心干什麽,你看看我这个没用的样子!全都是因为有了心!”

他两只狗耳朵不停的轻颤,声音也有些哽咽:“有一颗心是痛苦的。它让人忧愁,整天愁眉苦脸,唯恐在乎的人过得不好,生怕他们遭受疾病和不幸的纠缠。”

菲利愣了愣:“托托,我也怕你出事,可为什麽眼睛里……不会流出水来?”

托托低著头闷笑出来:“菲利,不同的,我喜欢你。”

菲利的手僵在那里,那滴泪水在下巴挂了很久,啪嗒掉下来,正好落在铁皮人的掌心。它渗透进皮肤,变成一小片的蔷薇色锈斑。男孩吸了一下鼻子:“把手伸出来,我来上油,不然以後留下疤,一辈子除不掉,多难看。”

菲利正注视著掌心,听见这一句,立刻把手藏在身後:“我不要除掉。托托,我想一辈子记住你。”

第20章

范托托气得用拳头使劲敲了一下菲利的脑袋:“说谎!

菲利根本不会疼,只是有点委屈,向後避了避,轻声说:“托托……”

范托托用力又踹了一脚:“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铁皮人菲利轻轻拦了他一下:“疼吗?”托托揍过人的拳头和脚都肿的高高的,揍一块铁板的滋味可不怎麽好受。托托突然搂住了铁皮人,恶狠狠地说:“我们得一起走,你性格坏透了,别人可不喜欢大冰块。”他的脸微微发红,不知道是不是真生气了。

“铁皮人,嘶……哈!”一个怒气勃发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後响起,空气被撕开一条裂fèng,猫人舒克浑身酒气,束腰燕尾服皱得像抹布,金色的卷发胡乱披散著,尖刀般锋利的指爪上还残留著挠墙剩下的石灰木屑,晶莹的湖绿色眼睛里盛满愤懑:“我要杀了你,不许、不许你跟贝塔结婚!”

托托听见有人闯进来,吓得从菲利怀里嗤溜钻了出来,躲到菲利背後,只露出一个脑袋,羞得通红的狗耳朵不住轻颤著:“太过分了,我妈妈说过,偷窥会长针眼的!”

“嘶……”醉酒的舒克露出两颗尖牙:“我不能、我不能让你跟我的贝塔结婚!贝塔只能跟我结婚,我是贝塔的猫,贝塔要听我的!”

菲利把手从斧子上挪开,似乎不愿意和个醉汉比试。托托见猫人醉醺醺地舞著爪子满屋子打太极,想起他们的计划,高兴得元气爆满:“成功了!菲利你看!”

他那长尾巴骄傲地翘了起来,把先前的计划全盘托出:“虽然我有些感冒了,鼻子不怎麽灵光,但狮子的嗅觉也不错。我让他们先找到那只猫,狮子再说些伤感的故事,稻糙人陪他喝酒,你知道,稻糙人说他至今没喝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