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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157)+番外

作者: 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没有一个孩子不崇拜自己父亲。

这对三阿哥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哪怕皇帝没剥夺他继承人身份,从那之后,他也再无法抬得起头了。

乾隆苦笑,又饮了口闷酒,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有点迁怒,明明是他自己没照顾好孝贤,没照顾好永琏跟永琮,可结果却是变相地怪罪到别人头上。

郁宛心说,这就叫无能狂怒罢。

此话无疑是大不敬,可乾隆爷也懒得理会,只伸出食指在半空虚虚点着,嘴里喃喃念道:“永璜、永琏,永琮,永璂,永璐,宛儿,很快朕又会失去一个儿子。”

这还不算淑嘉皇贵妃跟舒妃没起名的两个阿哥,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有皇玛法那般福泽,为何却天壤之别至此,皇玛法的孩子个个长大成人,个个出色,哪怕经历了九龙夺嫡的混乱,可也是优中选优,不似他这般,优秀的嫡子接二连三夭亡,只留下最平庸的那个,难道老天注定从他这里将走上气运的末路?

“宛儿,你可曾体会过失去一样珍贵东西的滋味?”

郁宛道:“自然是有的。”

小时候她非常想养兔子,后来根敦从临近的部族抱了一窝来,母兔加上小崽子们零零总总有七八只,郁宛欣喜若狂,无微不至地照料,每日喂它们吃最新鲜的青草、各种美味可口的果蔬,以为它们会快快长大,哪晓得却一个接一个的暴毙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兔子吃干草最好,并不适合含水量太高的食物——她自以为精心的照顾,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残害。

郁宛很深沉地道:“养儿也是一样,您越是万般用心,他们反而越是战战兢兢,倒不如顺其自然最好,连老子都说道法自然呢。”

竟敢拿兔子这种牲畜跟宫中皇阿哥们相比,乾隆终忍不住笑了笑,“那后来你是怎么平复心绪的?”

郁宛道:“臣妾伤心了好几个月,直到后来我阿布端来一碗红焖兔肉,臣妾才终于释怀。”

当然不是她亲手养的那只母兔的肉——那一窝早就给埋了——是根敦新学了一种菜式做法,让儿女们长长见识,她阿布是个老饕,也称得上半位美食家,厨艺自然也很不错,可惜郁宛只承袭了他的贪嘴,半点没继承那把好手艺。

当时她就有点懊悔,原来兔肉这么美味,早知道该将那只母兔的尸首留着,三斤重,能炒好几盘呢。

乾隆:……越说越不像话了。

不过被郁宛这么一打岔,他心里的愁闷无疑已纾解许多,轻声叹道:“事到如今,已然无法挽回了。”

郁宛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或许对三阿哥您已然无法弥补,可三阿哥还有兄弟,有姐妹,您若真觉得亏欠,不妨多多善待他们,如此,皇贵妃娘娘如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她这话当然有私心,阿木尔可也是三阿哥的妹妹,郁宛希望乾隆的这份歉疚能延续到她的女儿身上,最好在阿木尔面前只做慈父。她不指望阿木尔能跟孝贤皇后的儿女比肩,但,至少这份恩泽能庇护阿木尔成人,庇护她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这便够了。

乾隆将她散落的鬓发拨到耳后,温存道:“朕会的。”

郁宛对他露出一个感激至深的笑容——细看其实是有几分傻气的,但却很动人。乾隆心想。

之后两人便是天南海北高谈阔论,可身份却颠倒过来,郁宛对他讲述七月七日乞巧节上的趣事,庆妃搬了个大西瓜要来供奉月神,结果她自己嘴馋,啃得只剩下一半了(当然郁宛也稍稍帮了点忙),到最后只剩了瓜皮儿抬上桌案;兰贵人比较虔心,跟婉嫔精心炸制了各种巧果要来迎仙,可不知谁的一只耳环掉在面糊里了,灯影里乌漆墨黑瞧不见,结果大伙儿都不敢品尝,生怕那带着银钩的耳环把喉咙给刮破。

乾隆咦道:“那后来呢?”

郁宛瞥他一眼,“后来?兰贵人觉得头发痒,随手往鬓边一摸,原来那细碎的小东西就在她耳垂上挂着呢,害得咱们虚惊一场。”

乾隆忍俊不禁。

郁宛又趁机对他夸耀了一番自己本事,譬如姑娘们比赛穿针她穿得最好啦,包有铜钱的福运饺子独她一人尝到啦,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乾隆听到后面便觉得真假参半,作势要来拧她的脸。

郁宛坦然迎着不闪不避,含笑道:“能哄得万岁爷一朝开怀,臣妾付出点牺牲也值了。”

“你呀,叫朕说你什么好?”乾隆叹息。

末了等乾隆醉得人事不省,郁宛才抹了把汗,叫李玉和王进保进来,把他家主子扶上床,她自己肯定是搬不动的。

李玉方才本在窗下偷听,奈何两人声音极低,囫囵吞枣没个明白,这会子忙忙问道:“万岁爷可是想通了?”

“或许吧。”郁宛说道。

其实她不来乾隆爷早晚也会想通的,不过是三阿哥病重时的可怜模样唤起了他为人父的那点慈悲感,可若三阿哥健健康康活着,只怕乾隆爷仍会为昔年之事耿耿于怀——人总是如此,只有在濒临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可是太迟了。

第113章 请求

三阿哥到底还是过世了, 就在中元节次日,时年二十六。迷信一点的人就说,这是皇贵妃趁着鬼门关大开, 把爱子接走了——左右三阿哥这症候再不能好,与其缠绵病榻受尽苦楚, 还不如早登极乐。

乾隆听罢倒也没什么反应, 只让人颁下恩旨,追封三阿哥为多罗循郡王, 之后亲自到吉安所永璋灵前奠基, 据王进保反馈, 皇帝爷默然伫立良久,待天黑方回九州清晏。

小钮祜禄氏唏嘘道:“皇上一定很伤心。”

郁宛不置可否, 比起难过,可能万岁爷心中的恐惧更多些, 否则为何一到晚上便不敢逗留, 生怕三阿哥母子来找他算账吧——自然,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郁宛既非乾隆腹内蛔虫,皇帝究竟怎么想,那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郁宛的恩宠倒是更胜从前了,除了祭礼不得不按照等级次序,其他时候乾隆皆把她带在身边,连那拉氏都退后一射之地。

这让原本想看豫嫔笑话的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这狐媚子究竟懂得什么邪法, 何以她能牢牢将万岁爷攥在手心里?就凭那身肥肉吗?

容嬷嬷扶着那拉氏从吉安所回来, 深夜亦对她喟叹, “豫嫔娘娘的身段尚未完全恢复, 皇上倒对她爱不释手,饶是老奴瞧着都有些纳罕。”

那拉氏道:“承恩蒙幸,未必非得靠枕畔欢愉。”

以前她也以为这蒙古姑娘大大咧咧,只长年岁不长心眼,可如今瞧着,却是粗中有细,只瞧她能切切实实哄好皇帝还能全身而退,便知她心里还是有杆秤的——万岁爷真大发雷霆起来,那拉氏都得捏把汗,先前为着孝贤皇后的丧仪多少人受到牵累,当时她已经是皇贵妃了,却仍不得不膝行下跪求他消气,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

容嬷嬷道:“那也不能把您撂在一边,若不是您把她送去九州清晏,她能有如今殊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