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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92)

头顶那把低哑磁性的嗓音俯下来,近得好像要贴靠到她的兜帽上了:

“麻烦说,让你等着吧。”

“?”

他低缓着声,一字一停:“后面折腾死你。”

“……”

却夏没表情地握紧热水杯,目光凌迟着某个没事人一样插兜走开的白毛顶流。

恶语伤人六月寒?

怎么就没冻死这祸害呢。

·

下午的拍摄正式开始。

俗话又说了,好的不灵坏的灵。

却夏的担心完全没落空——舌尖被烫了下的感觉在麻木消退后,果然就是难以忽视的刺疼,隐约似乎还起了小水泡,让她几句有卷翘舌音的台词都含糊了些。

第一场就让邛导不满意地拍了桌。

好巧不巧,这场跟她对手戏的是陈不恪,褪色成奶奶灰的碎发被老古板导演摁着又加了一层发蜡,这会儿终于变成顺毛的黑发了,看着还有点乖。

但乖的只是发型,稍稍往下,那双凌冽漆黑但不耐耷着的眉眼就写满了“别惹我”“近者死”。

——白毛在发色上似乎格外叛逆。

但他这点坏心情,在却夏经历了五遍NG才拍完那段镜头的时候,就被彻底“治愈”了。

却夏被导演训得臊眉耷眼,回到休息区,就看见染成顺毛版黑发的陈不恪懒洋洋地靠在躺椅里——怀里还抱着她的热水杯。

却夏皱了下眉,左右看过一圈才确认自己没走错:“…这里是公共休息区。”

“嗯。”

“你私人休息区在另一边吧?”

“这里视野好。”

“……”

白毛可能脑子不好。

却夏欣然说服了自己,并因此大度地准备不跟他计较他抢她热水杯的事情——反正NG五遍,这会儿那杯子应该也快凉透了。

却夏走回自己放东西的椅子,跟陈不恪坐那张空椅,刚好隔了一两人距离。

聊胜于无,就当白毛还有点不祸及她的良心。

却夏想着,掀开椅子里的薄毯,然后就在底下看见了个陌生的深灰色热水袋。

“?”

两根纤细手指将热水袋拎了起来。

很热,有点烫手。

想都不用想是谁的。

却夏对着热水袋沉默几秒,没说什么,慢吞吞抱进怀里,转过来坐下了。

陈不恪那边剧本翻过一页,“邛杰训你了?”

热水袋烘得却夏昏昏欲睡:“…嗯。”

碎发下眉峰微皱,但又捋平,话声倒是听不出什么波澜:“你是不是暗恋我。”

“——?”

却夏的困意一秒就荡然无存。

她睁圆了眼睛,充满怀疑人生地转过去,对上的就是那人微谑的眸。

陈不恪放下剧本,似笑非笑的:“不然怎么一念台词就结巴?”

“…我那是喝水,烫的。”

虽然罪魁祸首也是面前这个祸害。

“烫哪儿了?”陈不恪仍是笑着,却皱眉了。

“舌——”

却夏顺口说了一半就兀然停住。唇齿抿着微微疼麻的舌尖,尴尬地停了一两秒,她转回脸。

“没事。”

陈不恪听见了那个停得突兀的单字,眼眸里正有点情绪波澜,还没等他想好怎么不冒犯地追问,余光里进来个碍眼的身影。

却夏也察觉了,抬头看去。

秦芷薇已经裹着雪白的长羽绒服厚围巾,拧着眉毛走近。

大小姐半仰着脖路过她面前,睖过来一眼,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最后自然是停在了陈不恪那里。

隔着两张位置,秦芷薇掐得温柔小意的声音荡过来:“不恪,这边多冷呀,你干吗不回自己休息区?”

“……”

却夏听得眨了眨眼。

能叫秦芷薇这样公主脾气的这么婉转屈折,拿这么一副,却夏生平都没在她身上听过的语调说话——爱情果然是个非常非常可怕的玩意。

至于陈不恪。

那就更可怕了。

随行的安保被他支使开了,这会没其他人拦秦芷薇,只他自己。

而这位字典里大概就没有过“客气”俩字。

“我们熟吗,我冷不冷关你什么事。”陈不恪把玩着套了粉薄外皮的热水杯,眼皮都不抬,声线里透着浸了寒霜似的冷淡。

秦芷薇愣了愣,眼里立刻就泛起委屈:“我们都一起进组这么久,怎么不算熟呢。”

陈不恪薄唇一牵,冷嗤:“按你说法,你跟剧组里每个人都很熟。”

秦芷薇梗了下,强笑着:“我和大家的关系就是很好嘛。”

“既然这样,”陈不恪终于纡尊降贵撩起眼皮,他撑着膝,眸子望身旁一侧,“这儿有个快冻僵了的,秦小姐不该照顾下?”

正在看戏的却夏:“…………?”

秦芷薇也懵了:“照顾…却夏?照顾她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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