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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疯了的白月光(40)+番外

作者: 糖罐本罐 阅读记录

房门渐合,照进门内的明朗日光随着渐渐缩小的缝隙愈加狭小,钱沐弘的半张脸逐渐没入阴暗,意味不明的几个字轻飘飘地落入了陆容的耳中。

他道:“陆容,韩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知道的。”

啪——

门板合上,陆容当场愣在原地。

眼前不断闪过钱沐弘关门前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决绝,还有些难以严明的惋惜与仿佛遭遇背叛后的痛楚——

陆容不明其中缘由,默然而立半晌,终于还是跟在管家身后,提步出了钱府。

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陆容大半的面容,她双唇紧抿,看上去神色凄凄,颇为失魂落魄。

有风吹过,宽大的衣袖随风而起又转瞬落下,陆容面色无常地叠了叠袖子,衣袖遮掩下的右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刚刚从钱沐弘书桌上顺手偷出来的出城令牌。

***

韩仰有个长他五岁的胞生哥哥,名叫韩逸,在朝中承右都御史一职。

韩逸待他这唯一的弟弟颇为亲厚,自从韩母死后,韩仰算是由他这哥哥一手带大的。韩逸对自家弟弟没什么过多的期望和要求,只希望他为人行事不要太过肆意妄为,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便好。

因此当他得知自己那不省心的弟弟先斩后奏地领了钦差的差事,去往那连英明神武如陆闻禹都无法善终的险象环生的安岭都尉府,当即便气的立下誓言,只道这臭小子要走便速速滚远,出了什么事也不要回来找他摆平,他若是出手帮那臭小子一把,那他这‘韩’字便倒过来写。

此时此刻,韩家大少爷就坐在书房之中,手中端着一盏冷掉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神色木然,犹豫片刻之后,才又不确定地问了进门通传的小厮一句。

“你说,门外是谁要见我?”

小厮抬头看他一眼,又速速将头低下,“门外之人说是您弟……弟妹。”

夸嚓——

茶盏落地,茶水顿时洒落满身,外人眼中一向沉稳的右都御史韩大人一面毫无形象地拍着身上的茶叶梗,一面抖着手不住地指向门外。

“快快,快请进来。”

小厮领了命令就要出去,没走两步又被韩逸喊了回来。

“等等,”韩大少爷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门外那姑娘,看着怎么样?”

瞧起来不像是被始乱终弃后上门讨公道的模样吧?

后半句话韩逸没讲出来,他那弟弟虽说在安都城内向来都没个好名声,可韩逸却是知道的,韩仰玩闹归玩闹,欺男霸女的事可是从来都不做。

只是眼下骤然冒出个弟妹,还无任何先兆地直接找上门来,韩大少爷不由得怀疑,难不成韩仰那小子是在安都憋了太久,去了安岭都尉府又无人看管,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想到这里,又猛的止住了思绪,不由得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把。

韩逸你清醒一点,那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亲弟弟呢!

小厮显然没理解到韩大少爷话中深意,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看着,看着非常漂亮啊。”

小厮突然露出个羞涩的笑容,“那姑娘比咱们这里的小姐们瞧起来还要更明艳些,用二少爷的话来说,就像家养的名贵植株和野外的花儿,盛开在野外的总要更灿烂些嘛。”

“……”

韩逸抬手扶了一把额头,有气无力地挥了挥衣袖。

另一边,陆容满心焦愁的候在门外,手中攥着的帕子快要扭成麻花。

她偷了钱沐弘的出城令牌,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快马加鞭地行进了将近二十日,这才终于赶到了安都。一路问询着到达了韩府,又运气不错地赶上了休沐日,眼见着韩府大门就在眼前,陆容竟一时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求见韩仰的家人。

说她是陆闻禹的女儿?韩家与她陆家向来没什么交情,韩逸完全没理由见她。

说韩仰出了事,她是来搬救兵求助的?可她一时走的匆忙,又没带上什么信物,仅凭着一张嘴,韩逸凭什么相信她。

思及此,陆容一咬牙,干脆直截了当地走上前去,报了一个最不会吃到闭门羹的身份。

“我是韩家二公子未过门的娘子,”陆容扣门,对着应声而出的小厮道,“想要求见大公子,劳烦小哥代我通传一声。”

然后她就看到开门的小厮以一种见到鬼的眼神瞧了她一眼,连滚带爬地跑回了韩府。

陆容:“……”

她耐着性子等了又等,足足在门外站了一刻,直到她耐心耗尽,几乎想要不顾礼数地翻墙而入时,那小厮才终于又跑了出来。

“小姐,您请进。”

小厮恭敬地将她迎入韩府,“大公子正在书房里等着您呢。”

第32章 卸任

第一场秋雨姗姗来迟时,韩二公子才被陆容接出了大牢。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发丝散乱不堪,面上都是脏污和胡茬,露出的手脚腕子上具是伤口,走路的姿势也颇有些奇怪,像是脊背受了伤,一副直不起腰的样子。

陆容强撑镇定地将他接上马车,车帘堪堪放下,她眼中的泪珠就已经滚落下来。

韩仰抬起袖子,是个想为她拭泪的架势,只是他那衣袖实在破败不堪,韩二公子无法,只得极为自觉地从陆容怀中抽出帕子,执起一角,为她擦去眼边湿润。

陆容抱住他,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她语带哽咽,抽抽噎噎地控诉着钱沐弘的无情,“钱大人他怎么,他怎么能……”

韩仰摸了摸她后脑的鬓发,沉默着在她颊边落下一个吻。

陆容所说的也正是韩仰所疑惑的,入城那日,他原本没将这入狱这事放在心上,只当钱沐弘是要走个过场,毕竟吴言博生前原本就只与他有过接触,以钱沐弘的为人,断不会公然谋私。

韩二公子自诩在钱家住了不短的时日,又与钱沐弘共事过几次,钱沐弘该对自己有些基本的了解。尽管那人在钱府时,多数时间都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看,但就算他再看不惯自己与陆容成日里卿卿我我,那也应当仅限于私人的情感。

可下了刑狱的头一日,韩二公子就发现事情并非如他想像的那般简单。

钱沐弘那厮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去寻找证据,反倒整日待在狱中对他施以审问。

“你是否杀害了吴大人?”

钱沐弘每日只重复着问这一个问题,得到了韩仰否认的回答后便换着法儿的给他上刑。

这让韩仰生出了一种错觉,钱沐弘抓他入狱,并非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是为了找个机会揍他几顿以泄私愤。

已是深夜,街上没什么人,马车很快就到了韩府。下车时陆容扶了他一把,进门时又整个人钻进他怀中,用自己的身量架着韩二少整个人的重量往门内走。

韩仰原本想说区区一个门槛他还是迈得过的,但陆容眼下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太乖,韩二公子依照着自己的内心闭上嘴,整个人附趴在她身上,不动声色的挪了挪重心,确保不会压坏他的陆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