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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23)

谢揽叹了口气。

宋曼青生怕他误会似的,忙着解释:“小山,我当年流落到这,被我亡夫所救,我是为了报恩才嫁他为妻的,与他之间并无感情。”

谢揽没兴趣知道,他叹气是因为这份功勋拿不到了。不管怎样,宋曼青也算他爹的半个女人,他不能朝她动手。

“您不是来盯着新任知府的吧?”谢揽时间不多,提醒她,“不管您想干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盯知府干什么,我是为了盯着那个臭秃子。”宋曼青往东边一指,“那臭秃子打算在府衙门外伏击新知府,引府衙里的人出来,他好入内劫狱,救他妹妹。”

谢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望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但他知道秃子陈就在人群中:“青姨,今晚你不要插手,我稍后再来找你。”

他丢下宋曼青追上前方的车队,忍不住来到冯嘉幼乘坐的马车边,敲了敲车窗:“幼娘。”

冯嘉幼掀开车帘:“怎么了夫君?”

谢揽尴尬地凑她耳边说:“我刚见到了青夫人,从前竟是我们寨子里的人,还和我爹纠缠不清……”

冯嘉幼听的发楞。

谢揽叹气:“青夫人没指望了,我爹从前还是挺怜惜她的,咱们换个目标。”

冯嘉幼却问:“那你认不认识姓陈的和尚?

“我只认识一个和尚。”谢揽记得清楚,“他叫韩沉,是位剑道高手,从前我俩约着比武,开玩笑说谁输了谁去当和尚,韩沉输了,他真去当了和尚。”

冯嘉幼问:“你们关系如何?”

谢揽道:“我与他志趣相投,相谈甚欢,若不是已和谢临溪结拜,当时便与他结拜了。”

冯嘉幼:“韩沉?陈?秃子陈?”

谢揽:“……”

他难以置信,“不可能这样巧的吧?这些不服朝廷管教的江南盐枭全是我的熟人?”

冯嘉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道你自己不也是个死都不接受诏安的西北悍匪,物以类聚,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这聚的几率也未免太大了,一府之内,三个盐枭认识俩?

她头痛地问:“夫君啊,像韩沉这种有资格和你比过武,又与你颇为志趣相投的人,还有多少个?”

“不多。”谢揽在脑海里将众多人脸过了一遍,“也就是五六七八……几十个?”

冯嘉幼:“……”

得,也别指望谢揽去诛杀盐枭攒功勋了,能拽住他不去加入他们都不错了。

第54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冯嘉幼问:“韩沉对你的背景了解多少?”

谢揽劝她放心:“我们结交从来不问背景, 而且我还戴了能遮小半张脸的面具,他都不一定可以认出我。”

“那坏了。”冯嘉幼忧心忡忡,“他认不出你,你得试着找找他, 莫让他真在衙门口动手。”

还不能告诉秦硕提前准备, 万一秃子陈当真是韩沉, 因此被围攻,她可摸不准谢揽会站在哪一边。

“我知道了。”谢揽提醒她, “若我找不到他, 等会儿去到衙门口,若真遇到袭击, 你立刻下车,下来比待在车里安全。”

“为什么?”

“马很容易受惊啊。”谢揽交代完, 再次退出这一行队伍,藏进人群里寻人去了。

冯嘉幼放下帘子, 在宽敞的马车里坐正。

傅兰宜紧张地问:“妹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冯嘉幼忙道:“是一些私事, 您不必忧心。”

傅兰宜犹如惊弓之鸟, 抚了抚胸口。

她的侍女忙给她倒茶压惊, 转身也给冯嘉幼倒了一杯。

坐车许久,冯嘉幼也真有些渴了, 伸手去接。

便在此时马车突地一个急停, 冯嘉幼没接稳,茶杯翻倒在她胸前。

侍女惊了一跳, 忙跪下:“奴婢该死!”

傅兰宜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摇晃过后本去看孩子有没有磕碰, 听侍女这样一说, 忙朝冯嘉幼身上望去。

冯嘉幼拦着她教训侍女:“不怪她,是我没有接住。”

傅兰宜关切询问:“可有烫着?”

冯嘉幼摇头,这茶水是从船上带下来的,早凉了。

只是此茶乃滇南普洱,茶汤颜色较重,她穿的又是浅鹅黄色的袄裙,胸口处被染上了茶色。

这会儿也不方便换衣裳,她朝傅兰宜笑道:“等会儿下车,恐怕得借您的披风遮一遮。”

傅兰宜连忙吩咐侍女将披风给她。

车窗外响起秦硕的声音:“夫人,你们没事吧?”

傅兰宜连忙道:“外面是怎么了?”

秦硕道:“有个小孩子乱跑。”

马车又再次出发,秦硕回到自己乘坐的马车里,和李似修继续刚才的话题:“叙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着手安排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

李似修没说话。

“其实我至今想不通,你究竟看上她哪里?”秦硕拢着手道,“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只是感觉你对她的感情,未必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或许是我见识少,我从没见过谁喜欢一个人,能忍得住六年来对她不闻不问。”

李似修道:“我在金陵回不来。”

秦硕摇头:“是你压根没想过回来,当初我与你嫂子订了亲,还忍不住翻墙去见她。我从前真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出这样不守礼节的事儿。”

李似修轻笑一声。

秦硕道:“我知你笑什么,你想说你与我们不同。正是你这种想法,才让我认为你是当局者迷。”

“这话你当年就对我讲过。”李似修提醒他。

“是吗?”秦硕愣了下,“对了,当年咱们那位同僚醉酒落水丧命,消息传来翰林院,你是第一个跑出去的。第二天你竟又跑来告诉我,你看上一个在武道场里痛哭的姑娘。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同僚之死太难过,见她哭的伤心,心生怜惜,一时兴起?”

李似修道:“她每次拒绝我的求娶,你就得说我一遍,我发誓我会向你证明。如今六年过去,还不足以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

秦硕诧异:“你该不会是为了和我赌气吧?”

李似修挑起车帘,反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谢千户愿意保护你一程,才来劝我的?”

“你这说的哪里话。”秦硕道,“其实我真不信这些匪徒如此猖狂,是你嫂子胆子小,非得拉着你,还擅自做主去请了谢千户。”

“你最好相信,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李似修回头望他,神色凝重,“我说的‘他们’不只是那些大盐枭,还有江南的豪绅,以及你府衙内那些同僚。”

秦硕蹙起眉:“合着你的意思,这世上还有完全值得信赖的人?”

李似修沉默许久:“可以怀着这种憧憬。”

……

一行人安全抵达府衙门口。

冯嘉幼下车之前,先将绛红色的披风裹上,遮挡胸口的茶渍。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谢揽有没有找到韩沉,及时劝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