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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44)

扬了下手臂,一众人分散站位,将他夫妻俩合围起来。

“确实,你们比起来淮安那一帮杀手差远了。”谢揽接过冯嘉幼递过来的苗刀,拔刀出鞘,刀刃缓慢切着鞘口,发出刺耳的声音。

“别看。”这是对冯嘉幼说的。

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落下,冯嘉幼撑起了伞,伞沿下压,听话的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夫君你得体谅下,从杀手中挑出这些会演戏的,驸马爷也是挺不容易的。”

第62章

木讷的呆子.

冯嘉幼其实紧张得很, 才会出言讥讽两句,以消减心中的恐惧。

她话音落下,耳畔“铛!”的脆响,刺激的她几乎耳鸣。

是身侧有人朝她挥刀突袭, 却被谢揽反手斩断!冯嘉幼刚看到半截刀刃落在地上, 随后便有人在她脚边不远处倒下。

那倒下之人虽未曾面朝她, 但血水混着雨水很快从周身漫出来,浸染了地面, 令冯嘉幼心惊, 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她的身体只是稍微一个趔趄,强忍住, 尽量待在原地不动。

才站稳,又一人倒下, 周身再是绽放出一片血花。

以伞遮挡视线显然不够,这些杀手进攻的目标全是她, 因此死也是死在她脚边。

冯嘉幼双手抓紧伞柄, 紧紧闭上眼睛。

而谢揽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放倒了好几个, 若不是需要护着冯嘉幼, 他前期只守不攻, 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等杀的还剩下三人时,有一人抓了个空仓皇逃走。

谢揽本想给他一记飞刃, 临时改了主意放他走。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能给前方其他埋伏他们的杀手以震慑。

听见谢揽收刀入鞘的声音, 冯嘉幼睁开眼睛。

瞧见谢揽想来捂她的眼,她说了声“没事儿”, 躲开了。

将视线抬高, 尽量不去看地面上的尸体, 举高了手里的油纸伞帮他遮雨。

谢揽推了下她的手腕:“你管好你自己, 我都这样了,遮不遮有什么关系?”又拉起她另一只手,绕过地上的尸体,去到马棚里,“你先站着别动。”

确定周围没有埋伏,他一跃而出,恰好落在远处疯跑的马背上。

电闪雷鸣之下,冯嘉幼远远看着他顶着暴雨,勒了几下缰绳,便将受惊的马儿驯服。

他从头到脚被雨淋的湿透,原本张扬的高马尾拧巴着搭在左侧胸前,瞧着颇为狼狈。

再加上不远处横七竖八都是杀手的尸体,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冯嘉幼心中的恐惧竟然逐渐转化为一种微妙的情绪。

谢揽策马归来,将马儿重新和车厢套在一起,又捡回了地上的长弓,扔回车厢里去。

没忘记两人出来是给冯嘉幼拿衣裳的,取了件披风给她裹上。

他后怕地道:“亏得你机灵,万一没瞧出来,落在他们手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哦?救人质这事儿你不是挺有经验?之前不是救过松烟几十回,还数落我表哥小肚鸡肠?”冯嘉幼说着话,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衣裳湿透之后,紧贴在身上,将他躯体的线条勾勒的极是明晰。

蓦地,她觉着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抬手摸了摸,原来是真的在发烫。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心跳也禁不住快了几拍。

冯嘉幼发现自己原来很肤浅,一边看不上武夫,一边心中又挺享受武夫带来的那种踏实的安全感。

也怪不得她吧,毕竟她这夫君并不是一般的武夫。

“换成你哪里一样?我可不敢赌。”谢揽知道自己的狼狈,回去车厢里拿了干衣服出来。

脱去长袍,将裹了防水油布的账本先放一边,擦了擦上身的雨水,换上干衣。

见他解了发带就准备擦头发,冯嘉幼纳闷地问:“你的裤子也湿了,不换?”

谢揽无语地道:“你也知道?你这一直盯着我看,我怎么换?”

冯嘉幼被他一说才反应过来,顿时尴尬,但她不露怯,反而挑了挑眉毛:“你一个大男人怕我看?”

谢揽还真怕,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和冯嘉幼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反正他没见过比她更不害臊的女人。

冯嘉幼从他微撇的嘴角猜到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哪里是我不害臊?明明是你太害臊。”

往常在家中更换寝衣,她从来不会避着他,反正知道他会自己避过去。

他就不一样了,赤上身非常随意,换条裤子如同做贼一般。

不,是在防贼。

谢揽不去和她争辩,赶紧将湿掉的裤子脱了去。

他总感觉冯嘉幼会突然回头捉弄他,越发手忙脚乱。

冯嘉幼好奇自己的耳力怎么变得那么好,暴雨敲打着头顶的马棚,噪音极大,她却能听见背后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脑海里莫名又浮现出那天夜里,那柄险些将她斩杀的刀,越想脸颊越是发烧。

她收敛纷乱的心思,开始想正事儿:“也不知冯孝安和南疆王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你就不用担心二叔了,他有八百个心眼能救命。”谢揽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已经好了。

冯嘉幼没回头,望着马棚边缘浇下来的雨幕:“我倒不担心这一路,我只是忽然想起来,等他回到京城之后,裴砚昭肯定第一个不放过他。”

听她提及裴砚昭,谢揽微微怔。险些将这茬给忘记了。

裴砚昭对二叔充满了恨意,以为二叔已死才作罢。

如今二叔回去京城,还会升任大理寺卿,真不知他将发什么疯。

谢揽走到她身边去:“沈邱应该能管得住他吧?不然也不会将大理寺卿的位置留给二叔。”

“我不知道。”冯嘉幼摇了摇头。

她一贯看人挺准,唯独看不准裴砚昭。

因为一想起这狗东西,她就恼的牙痒痒,容易出现偏颇,“说起来,冯孝安好端端活着这事儿,沈邱明明知道却一直瞒着他,都不知他会不会和沈邱闹起来。”

谢揽想的是裴砚昭又会怎么对待冯嘉幼。

他对冯嘉幼的憎恶,源于以为仇人已死,才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知道了二叔还活着,裴砚昭就只会针对二叔,应该不会再迁怒冯嘉幼。

不知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对冯嘉幼的所作所为。

但此刻谢揽想到了另一件事儿:“你为何突然想起来他?”

冯嘉幼裹了裹披风:“就是突然想起来。”

谢揽“呵”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从知道二叔要回京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突然想起来?”

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谢揽大概能猜出原因来,刚才被杀手围攻之时,她竟能稳住身体站在原地半步也不挪。

因为她知道在被围攻的情况下,他以她为圆心,她若乱动,会乱了他的身法。

这一点谢揽从未教过她,定是她从前与裴砚昭经历过遭人围攻,裴砚昭教他的。

谢揽心中不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知道冯嘉幼也不是故意去想的。正是如此,更令他心口泛起薄薄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