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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45)

事实的确如他所言,冯嘉幼那会儿是想起来了从前与裴砚昭一起遇到山匪时的情形。

谢揽抱起手臂,眉毛一扬:“幼娘,下次咱们再被围攻,你若害怕根本不必忍着,扑过来抱着我都行。我可不怕乱什么身法,只有本事不到家的人才会乱。”

她挽住他的手臂,依偎着他实话实说:“那是很小的时候了,裴砚昭也才十三岁。”

“十三岁怎么了,我十三岁就已经在西北找不到对手了。”谢揽骄傲地抬起下巴。

因为头发还是湿的,他下巴尖上有雨水凝结。

冯嘉幼踮起脚,在他下巴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一口,留下几个小小的牙齿印。

谢揽不曾料到她突然出招,头皮猛地发麻。他下意识低头,她还微微仰着脸,他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唇边,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冯嘉幼笑的明艳动人,且润亮的杏眼里透出一抹狡黠,似乎在说,夫君这样厉害的吗?我就问你现在心里乱不乱?

换做从前谢揽本能会想避开,但如今的本能却是将他定住。

于是他才有机会从她明亮水润的眼瞳之中,窥见了自己的倒影。见鬼的西北无人敌,分明是个木讷的呆子。

这一瞬间谢揽若有所悟,难怪冯嘉幼总是喜欢戏弄他。原来他被戏弄的时候,竟会露出这样愚蠢的表情?

第63章

武功秘籍。.

冯嘉幼见他呆愣的模样, 心满意足。

她不是存心挑逗,所以并不指望谢揽能给予什么回应。

或者说,不像从前那般是为了增进与他之间的感情,才蓄意逗弄他。

她今晚就是见不得谢揽在她面前太过骄傲, 特别想瞧一瞧他对着自己犯傻的模样。

达到目的之后, 她灿笑出声, 鸣金收兵,收回了原本踮起的脚尖。

谢揽正趁着闪电的余光审视她眼中属于自己倒影, 随她挪开视线, 倒影破碎,他霍然清醒过来。

他在搞什么?这一路他都想亲她, 刚才她盈润嫣红的嘴唇都主动送上门了,他竟只顾着观察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很蠢?

果然是蠢的没边了。

谢揽懊恼不已, 想要立刻箍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拉回面前。但她已经朝前走了两步, 将手伸出马棚外, 接起了雨水玩儿, 还悠然自得的哼起来小曲儿。

谢揽知道她得意的原因, 这会儿将她拉回来亲, 像是在挑战她。

他毫无反败为胜的心思,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细小的牙印, 望着她触手可及的写满愉悦的背影, 心里痒得难受。

同时又忍不住想笑,至于么, 他几时与她争过输赢了?

“幼娘。”

“嗯?”

谢揽犹豫再三:“如果你开口, 我愿意去和我爹商量归顺朝廷的事儿。”

其实, 归顺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归顺, 天高皇帝远,他们十八寨多半都是异族人,根本不会听从中原朝廷那一套,黑水河流域还是他们父子俩说了算。

无非就是个名声问题,他爹会从大寨主变成北境王、定北侯之类的。

他“谢小山”之名也会从少寨主变成王侯世子。

难听,听着就像是被朝廷冠了名的鹰犬。

但事已至此,谢揽已经不怕丢脸了。何况他现在很清楚朝廷里也不都是狗官,从上至下,多得是有识之士。

冯嘉幼不防他忽然说这个,微微一讷,旋即转身瞪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下午不是都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见她恼了,谢揽的眼神略微闪躲了下,又坚定地朝她回望过去:“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和我直说。但凡我有能力,定不会拒绝你,若没能力,我会去努力。只希望你不要算计我,这世上谁都可以算计我,你不可以。”

冯嘉幼见他说完之后,后退半步,背靠着马棚粗糙的木柱,像是再寻找一些支撑。

回想起前一刻暴雨闪电之下他御敌驭马时的矫健从容,两相对比,较为惨烈。

看来,他是真被韩沉的事情给吓到了。

冯嘉幼爱看他犯傻,却不喜欢他欠缺自信的模样。

她想解释自己只是不想他造反,从来没有说服他接受诏安的意图。

无损大魏百姓安危的情况下,那是他的自由,她可没有那么霸道。

但她挑着眉梢问:“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谢揽没好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冯嘉幼再挑眉梢:“明知什么?我不知道。”

谢揽嘴唇微动,心知她又要戏弄他。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就喜欢泰然自若着看他兵荒马乱的蠢样子。

短短时间里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实在是欺人太甚。

“行,那我让你知道知道。”谢揽心里一发狠,站直了朝前迈一步,伸手搂过她的腰肢。手臂用力,收紧上提,她便朝他胸口撞了上去。

她曾控诉过他一主动就会用力过猛,连忙抑制住自己,放松了些力道。

冯嘉幼的脚尖几乎离地,他一松手,她猛地向下坠,轻呼一声,救命似的抬起两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再抬头看他时,湿漉漉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慌乱。

谢揽原本存着惩罚她的心思,打算挤兑她几句,也瞧瞧她羞恼的模样。

然而此时她精致无暇的小脸儿在他面前放大,每一处都释放出诱人的香甜气息,他屈从于本能,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冯嘉幼睫毛微颤,她逗他时从来不知害臊,每当他反攻,她也会怯得慌。又担心下一刻便会被他没轻没重的咬痛。

但这次他不像之前那么莽撞,小心翼翼试探着,摸索着,生涩又热情。

她依然没有沉浸,开始猜测他会不会忽然松开她,得意的问一句:怎么样,我是不是一旦习惯了就很厉害?

但一直也没有。

冯嘉幼反而不太习惯。

随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唇瓣逐渐蔓延全身,她被他亲的发软,身体越来越后仰,幸好后颈被他的温热的手掌拖住。

直到两人的唇瓣分开,她还有些迷糊着。

但残存的理智令她知道自己此刻怕是双眼迷离,狼狈得很。

冯嘉幼多骄傲的人啊,怕被他取笑,想要背过身去,却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索性环抱住他的腰,将发烫的脸埋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也是多虑,但凡抬头看谢揽一眼,都不知是谁取笑谁。

相拥着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

最初的羞赧过后,冯嘉幼依然没有松开他,郊外寒冷的雨夜里,什么御寒的衣物也没有他的怀抱更温暖。

她问他:“你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听他说:“后悔。”

冯嘉幼仰头:“后悔?”

谢揽没有低头看她,他看看两人栖身的破旧马棚,看看棚外的暴雨。再看看背后挂着惨白灯笼的义庄,和义庄门外那一堆的杀手尸体。

但凡环境没那么恶劣,他刚才都不会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