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揽芳华(153)

冯嘉幼走到马车边,周围空旷,无人监听:“骆清流,你是不是徐督公派来监视衡王的探子?河里吃腐肉的大鲵是不是你养的?”

骆清流扭头,脸上写满诧异:“谢夫人在说什么?”

冯嘉幼审视他:“你四处偷义庄的尸体,是不是为了喂大鲵?但你被我们抓了,我因为身体不适,留在村子里住了三天,你没办法来济河喂鱼,那大鲵肚子饿了,才从水底翻了出来,被村民看到?咱们再次启程后,你连着三天夜里出来探路,是为了在济河寻找它,又将它安抚住了?”

她话音刚落下,谢揽的苗刀已经出鞘,抵住了他脖子。

骆清流若是懂得以蛊养大鲵,那么谢揽对他下的毒,估摸着已经被他给解开了。

“我正好奇,这怪事儿为何恰好出现在我们回京的路线上。”冯嘉幼想起来,“这并不是我们原定的路线,是你带的路,即使这鱼不是你养的,你也绝对知情,才故意将我们往这里带。”

骆清流刚喊了一声“冤枉”,便被谢揽的刀打断,脖子上鲜血渗出。

谢揽割的位置极准,并没伤到重要的血管,但这样流血超过一刻钟他必死:“你只有一刻钟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骆清流低头看看肩膀上的血花,两眼一黑:“谢千户,我知道你是个狠人,没想到你能这么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下这样的狠手。万一我是无辜的,你岂不是残害无辜?”

谢揽嗤笑:“因为你太不老实,不下狠手你根本不会说实话。”

“好吧,我承认,我知情。”骆清流原本苍白的脸,更因为失血而惨白,眼神中还带着不服气,“我的确是徐督公的人,但济河里的大鱼不是我养的,我只是学着用腐尸引它。等等,我发誓,用的尸体也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十二监审核过我才盗走的!”

他喘口气,“从头说起来,三年前是我们的探子无意中发现此事,督公才派我前来济南府查这条线。我查了两年才查出了点眉目,是有一伙势力想利用这条大鱼,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逼着衡王夺权,为衡王造势。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同盟会。督公命我按兵不动,继续监视,是想看看衡王的反应。几天前,我收到命令,让我先接近你们,等着督公的指示。随后督公命我暗中将这条鱼从河底引上来,我夜里出来探路,就是为了引鱼……”

冯嘉幼蹙起眉头。

谢揽:“徐督公命你将鱼引上来,是想做什么?”

骆清流失血过多,头晕的想要昏倒:“大哥,那个养鱼的就在这,是叛党,等会儿就该出手了。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李大人是督公的人了?我家督公向来恩怨分明,当然是为了感谢你们救了李大人一命,送个功绩给你们,难不成引出来炖汤啊?”

第67章

一个好心的贼.

谢揽不太相信, 微微垂眸看向冯嘉幼:“幼娘,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撒谎?”

骆清流是徐宗献的人,这一点不用怀疑。

因为他知道李似修和徐宗献有关,还知道他们也已经知道。

“徐督公不杀咱们灭口, 竟还送礼?何况这条线他们蹲了三年, 他拿来送咱们, 只为了还一个恩情?”

“也不是不可能。他不是说了,徐督公恩怨分明, 不喜欢亏欠。”冯嘉幼抬手捏着自己的耳廓, 眉心时不时轻皱。

若是如此,那么谢揽之前猜对了, 李似修必定是徐宗献的亲儿子,才值得他以大礼相赠。

谢揽仍然想不通:“既是表达感谢, 为何不直接告诉咱们,非得拐弯抹角的不让咱们知道?”

问完, 以刀背拍了拍骆清流的脸, “说话。”

骆清流无奈地反问:“大哥, 你的上级吩咐你做事会告诉你原因啊?”

谢揽想想也是, 又嫌恶心的瞥他一眼:“你年纪比我大了好几岁, 在这装什么年轻?”

骆清流表情认真:“从小我爹就告诉我,出来行走江湖, 比我狠的都是大哥。”

谢揽:“……”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冯嘉幼也在思考谢揽疑惑之事:“大概不想从明面上挑破他与李大人的关系?”

以她最近对李似修的了解, 徐宗献此举或许是替儿子报恩,安儿子的心。以免李似修今后面对谢揽时, 自觉矮了一头。

“当然, 也可能他又在撒谎。”冯嘉幼看向骆清流的目光依旧充斥着审视。

此人像极了一条泥鳅, 滑不溜秋, 不好掌握。

“我的血都快流干了,还撒什么慌哟?”骆清流仍在马车驾驶位上盘腿坐着,身体颓然后仰,双眼空空,一副要死了的表情,“我可是十二监的重要人物,不是死士。督公是我的上级,不是我的主人,没什么比我的命更重要。”

冯嘉幼思虑片刻,在谢揽持刀的手臂上拍了拍:“夫君,暂时找不出错漏,先放开他吧。”

是真是假,稍后便知。

谢揽收刀入鞘:“你自己有没有金疮药?没有的话去我兵器匣里拿。”

“有是有,但肯定没有你的好用。”骆清流立刻爬进车厢里,开启兵器匣拿出一瓶金疮药。

一整瓶全部倒在手心里,捂在脖颈的伤口处,痛的浑身一哆嗦。

谢揽跟着眼皮儿一跳,心疼他的药,又怕被骆清流瞧出来嘲笑自己抠门,给冯嘉幼丢脸,只能忍着。

刀柄被他抓的咯吱响,咬牙切齿地问:“那个养大鲵的是谁?”

既然提前知道了就不能等他动手,必须先发制人。

然而此时的河岸上挤满了人,济州卫官兵、府衙的官差、十里八村的村民、神棍……

骆清流捂着脖子,收起之前的嬉笑怒骂,目光泛起凛凛寒光:“是那个姓叶的县衙仵作。”

“仵作?”谢揽望过去,见他穿着一袭朴素的靛青长衫,正站在河岸边,面朝河对岸的矮山,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他这个站位不太妙,距离隋瑛和崔子骁只有十几步远,“他的武功如何?”

骆清流摆了摆手:“我不太清楚。我只负责监视,从来没有和他动过手。”

谢揽:“你见过他喂养大鲵?”

骆清流:“我没见过。”

谢揽纳闷:“那你怎么知道是他?”

骆清流看的是冯嘉幼:“谢夫人,这仵作的父亲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令,十年前因为三皇子夭折,被先帝抄家处死。他也被打了个几十板子,赶出了京城。你说他这几年混在衡王封地一个小小县衙里当仵作,图的什么?”

冯嘉幼瞳孔微缩:“他是叶适舟?”

离京十年的人,名字还能记得这样清楚,几乎是脱口而出,谢揽犹如惊弓之鸟:“不会又和你有什么渊源吧?”

“和我没关系。”冯嘉幼此时没心情逗他,“和隋瑛有一点点关系。”

叶适舟祖上好几代都是太医,他父亲更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医令。

隋瑛的母亲怀着她时动了胎气,在城外险些一尸两命,恰好遇到了叶适舟的父亲回京,被他施针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