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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69)

不是“多心”,准确来说是高看了他。

冯嘉幼从前挺喜欢有野心的男人,可自从有了谢揽,拿来和谢揽比,就有些瞧不上他们了。

此刻,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裴砚昭当时没有心软,坚决推开了她,伤透了她的心。

她才有机会嫁给更好的人。

……

谢揽是实打实的忙了一整天,也是入京做官以来,接触权臣们最多的一天,月上柳梢才回到冯府。

没回住处,怕回了不想出来。

问过家仆,得知冯孝安待在书楼里,便往湖心去。

推门入内,见冯孝安坐在台阶上看书,周围散落着一堆书册,应该都是冯嘉幼收集的大理寺相关。

谢揽原本想喊“二叔”,话到嘴边改成了:“爹,沈邱让我回来跟您说……”

这声“爹”喊的冯孝安微微愣怔,抬起了头。

室内外温差极大,谢揽转身关门:“幼娘不在身边我才能喊。”

书册卷起来抵住下巴,冯孝安好奇:“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会这样惧内。”

“您若没看出来,会整天想着给我使美人计?”谢揽倒没觉得惧内是个贬义词,毕竟他们寨子里没有男尊的习俗。

“我说的是程度。”冯孝安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把女儿嫁给小山,最中意这一点。

看上去李似修与他女儿更为般配,他不觉得,因为李似修某些方面和他有几分相似。

冯孝安给女儿挑丈夫,任何像他的男人想都不用想,直接排除掉。

“沈邱让你说什么?”

谢揽走进去:“事情的进展没有预料中的顺利,账本交上去,沈邱弹劾漕运司上下,御史台也弹劾了沈邱……”

冯孝安道:“无妨,正好借机看清傅珉在京城内的同党,漕运司是个可观的钱袋子,他们不会轻易舍弃,跳出来的越多越好。”

谢揽:“韩沉被送去了那什么殿,好像是质子住的宫殿,内阁还在商讨对策。兵部廖侍郎拿出了您当年离京时的文书,上有兵部的印。内阁,司礼监都没提出质疑,您大理寺卿的位置,基本上稳了。”

若不稳,二叔是不会露面的,谢揽从来没担心过。

说完他立马离开,一进入这座庞大的建筑,被塔式的书山环绕,浑身就不舒服,有种民间传说里白娘子被镇压进雷峰塔的感觉。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对了爹,齐封今日堵在皇宫门口,邀请我去军府,您知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荆北驿馆那场血案,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这话问的冯孝安惊讶抬头:“他邀你去军府?”

谢揽详细讲了讲。

冯孝安认真听着,眼眸渐深。

谢揽讲完,看他持着卷起来的书册,在手心敲了又敲,像敲木鱼似的。

敲击的动作突然停下时,谢揽就知道他想到了某些关键。

冯孝安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许久没有和他打过交道。”

“知道您也不会告诉我。”谢揽明白时机还不成熟,他怕他面对齐封时会太冲动,“我回房去了。”

……

谢揽回到房间,冯嘉幼正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还会咬笔头。

他进屋了都没有抬头,估计当他是来添茶汤的侍女。

谢揽早习惯了,放轻步子去内室换下官服,出来后搬了个凳子,去她对面坐着。

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等冯嘉幼眉头稍微舒展一些,才有空问:“晚饭吃过没?”

谢揽:“在衙门里吃过了。”

冯嘉幼又沉默下来,等写满一张宣纸,夹在卷宗里,才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终于发现谢揽一直在看她:“我还以为你看公文,竟然干干坐在这小半个时辰?”

“我已经忙了一整天。”谢揽是有公文要看,但他没有带回家,且坚决不会带回家。

他也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一条手臂架在圈椅扶手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嚣张的模样:“月俸三两,就干三两的事儿,多一文都不干,除非是你让我去做。”

冯嘉幼往前一趴,逗他:“为什么?因为吃着我的软饭?”

谢揽:“……”

冯嘉幼正要笑起来,他先说道:“幼娘这碗软饭可不容易吃,白天里卖不完的力气,往后夜里也要卖力气,你得多给我两碗饭吃。”

冯嘉幼一瞬便被噎住了,再瞧他竟说的面不改色,哪里还有从前一逗就怯的样子?

如今轮到她想问一声,你是不是中邪了?

第75章

知道督公那么多秘密,他走的掉吗.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谢揽的确没当一回事, 昨夜说过多少羞耻之言,遮羞布全都扯光了,这算什么?

但被冯嘉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审视着,他还是承受不住, 略显局促的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躲闪她的视线。

冯嘉幼心道这才像话, 又感叹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一旦开过荤,就变得哪儿哪儿都荤。

冯嘉幼取过一本卷宗, 在面前摊平:“正经一点, 先和我讲讲今天朝中……”

谢揽不乐意:“由着你整天逗弄我,我逗你一下, 就成了不正经?”

还是个写律法讲公平的人,毫无公平可言。

冯嘉幼抬头瞪他, 他连忙说:“关于朝中的事情,我回来前去过一趟书楼, 已经全都告诉过二叔了。”

既然如此, 冯嘉幼不需要再管, 继续低头看卷宗。

刚看两句, 听见谢揽问:“你下午和隋瑛一起出了城?”

冯嘉幼点头:“去了青云观, 陪隋瑛去求符。”

难免想起隋瑛那支签,令她恍惚了下, “对了, 骆清流追上来说,徐宗献约咱们见面, 我答应了。半个时辰前宫里送信过来, 时间定在了后天晚上。”

“后天?后天是你生辰, 不能改天?”谢揽突然意识到李似修也会去, 一拍桌子,“徐宗献是故意的吧,这不明摆着给李似修个机会陪你过生辰吗?”

卷宗都快被他震离了桌面,冯嘉幼按住:“就算他真有这个想法,也请了你去,能如何呢?再说谁过生辰不请几个好友聚一聚,李似修如今不算朋友,也算咱们的盟友吧?”

谢揽依然不悦:“但是他不一样……”

冯嘉幼拍了下他的手背,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从前你防着他我能理解,现在你还和他较什么劲儿呢?”

“从前”和“现在”两个词,将谢揽心里给说舒坦了。

从早上被她喊起来去衙门点卯,她的表现就像昨晚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或者说圆房就像她规划里必经的任务,只有完成的意义。

害他从被轰出门开始,心情愉悦之余,也难掩一些失落。

一直在衡量自己如今在她心里,究竟有几斤几两重。

就差摘朵花下来,拔花瓣数一数了。

谢揽心满意足,也不再争执,笑着说:“那你继续看吧,我不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