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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236)

骆清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沈时行是个百事通,肯定已经知道了他是十年前被宫里抓住的贼。

骆清流连忙大声打断:“哎呀!大哥大嫂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说着就往回走,“我去看看。”

被他一渲染,隋瑛也担心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沈时行以为隋瑛什么都知道,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骆清流慢吞吞走在前,心里害怕极了。

这一关是躲了过去,但凭沈时行和隋瑛爱斗嘴的关系,指不定哪天就暴露了。

骆清流实在不想隋瑛知道太多。

不想她可怜他。

边走边想该怎么堵住沈时行的嘴,忽然听见远处有刀兵交接的声音,骆清流心头一跳:“你们看好南疆王!”

他施展轻功,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飞掠向前。

等看到与谢揽动手的人是齐封之后,又及时停住脚步,停在了远处。

“发生什么事儿了?”隋英两人牵着骆清流的马跟了上来,往前一看,也是一样的惊讶。

“谢千户怎么和齐封打起来了?”隋英看他们两个不像是切磋,而是生死相搏。

“不知道。”骆清流满头雾水,“齐封瞧着不太正常,有些狂躁。”

太黑了,沈时行探身仔细去看:“他们这些武痴,有几个不狂躁的?”

隋瑛问:“谢千户有伤在身,能不能打得过齐封?”

骆清流仔细看了会儿:“有胜算,胜算还不小,但是杀了齐封之后,他自己估计也要躺上个把月。”

隋瑛蹙眉:“那咱们怎么办?上去帮忙?”

骆清流也为难:“刚才谢千户应该是故意支开咱们,想和齐封说话。他们二人之间可能有什么不共戴天的私仇,我觉着,咱们还是不要去掺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估计过去帮忙也会被谢揽给轰走,让他们少管闲事,“我理解这种感受,越是深重的仇恨,越是想要亲手自己报,不然心里会堵得慌。”

……

“齐封,你觉不觉得,你的人生真像个笑话。”

谢揽的刀不停,冯嘉幼的嘴巴也没停下来过。

刀朝他身上砍。

言辞往他心窝里扎。

双管齐下,效果惊人,等到齐封能稳定住情绪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招架之力,被谢揽的长刀穿腹而过!

他也一掌打在谢揽曾遭重创的肩膀,将谢揽给打的后仰,连退几步后,半跪在地上,刀尖撑着地面,挣扎了两三次也没能站起来。

冯嘉幼闭上了嘴,不再扎他的心窝。

她看的出来,齐封对着谢揽还是稍微手下留情了。

不知道是念旧,还是愧疚。

齐封同样站不起来,和谢揽差不多的姿势半跪在地上。

腹部血流不止,捂都捂不住,他冷笑:“我像个笑话,也只是在你们眼中。在世上眼里,我依然是曾经在南疆战场力挽狂澜的英雄,我的名字,也会一直在史书里记载流传。”

冯嘉幼知道他说的不错,才会冒险在这杀了他。

给他在史书上抹一笔黑。

冯嘉幼策马去到谢揽身边,翻身下马,咬牙将谢揽扶起来。

“他活不了了。”谢揽吃力的踩着脚蹬上马,又拉冯嘉幼上来,“咱们走吧,这次是真耽搁不起了。”

冯嘉幼点头说了声“好。”

谢揽调转马头,背对着齐封,前行之前扭头看他:“那又如何?”

齐封惨白着脸抬头。

“就你说的那些,那又如何?”谢揽似乎是真不懂。

反将齐封给问的迷惑住。

即使是个英雄,位高权重,名垂青史。

那又如何?

……

冯嘉幼从谢揽手里拿过缰绳:“还是我来吧。”

让谢揽像之前那样,枕着她的肩膀。

因是夜晚,直到踏上栈道,冯嘉幼才看到骆清流他们都挤在那里。

冯嘉幼才刚要张嘴,骆清流忙不迭道:“大嫂,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冯嘉幼挑了下眉:“上道。”

视线绕开口风最紧的隋瑛,看向沈时行。

沈时行难以置信:“小嘉,你还担心我会说出去?”

冯嘉幼指他一下:“我怕你含沙射影的写出来。”

沈时行无语:“我知道轻重。”

有些不该好奇的事情,他从来不费心思。

“走吧。”冯嘉幼带着谢揽继续打头阵。

除了担心他的身体之外,心中是有一点畅快的,毕竟终于除掉了齐封这个隐患。

至于会在朝中引发什么轩然大波,她已经懒得去想。

谢揽忽然说:“很奇怪。”

“嗯?”

“我明明是亲手报的仇,但心里怎么一点也畅快不起来?应该也不是……我母亲的缘故。”

冯嘉幼知道原因:“因为齐封不算真正死在你手中。”

谢揽:“那他是被你说死的?”

冯嘉幼:“……”

“他死于自大。”

敢孤身一人来南疆,敢在后有追兵时嚣张的认儿子。

都是因为他心中不怎么将南疆放在眼里。

毕竟,他一生最大的功绩便是大败南疆,气死了前任南疆王。

“他认为自己是南疆人心中噩梦般的存在,对他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追兵见到他的脸,会被吓到丧失斗志。”

看他在荒城摘下面具时,那些南疆人的表情,也确实如此,“这些成就,让他忽略了其他危险。”

说完之后好半天,冯嘉幼都没听见谢揽回应。

他枕着她的肩膀,脸埋在她脖颈间,一动也不动。

冯嘉幼感受着他洒在自己脖子上的鼻息,判断他呼吸还算平稳,才能安心。

“夫君?”她轻轻喊一声。

“我没事。”谢揽回应道,“只是听见你说‘自大’,我感觉自己也在挨训,在想还能有谁比我更自大?”

冯嘉幼听他声音也还好:“你的自大,与他当然是不同的。他是看不清自己而自大,你是活的清醒而自大。”

谢揽笑了一声:“你现如今总夸我,让我比从前挨骂还更有压力,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你失望。”

冯嘉幼微微摇头,用冰凉的脸颊蹭了蹭他沾着血的额头:“夫君在我这里,已经是屋顶了啊,我只担心自己伸手也够不着,哪里还会失望?”

谢揽很是受用,双臂箍紧她的腰,脸也埋的更深,呢喃道:“别担心,若你够不着,我自己会塌。”

冯嘉幼:“……”

她笑了起来,从前总觉的他说话不着边际,时常被他气得无语。

如今才明白,只要领悟其中的心意,句句动听。

……

酝酿许久的阵雨终于落下来,被齐封耽搁了时间,他们没敢在避雨,就这样摸黑淋雨前行。

走过栈道,穿过山林,一刻也不敢停歇,各个都是狼狈不堪。

冯嘉幼被他贴着脖子,能感受到他在发热。

相识以来,冯嘉幼从来没见他生过病,也没感受过这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