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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42)

谢临溪叹口气,对程令纾摇头:“我不是。”

程令纾立刻对齐瞻文道:“我几年前便认识他,武功一直平平,哪会是十八寨的贼寇,更不可能是那位少寨主,你久居京城,根本不知道那人有多狂。”

齐瞻文不理,喝道:“来人,先将他拿下!”

程令纾:“齐瞻文!”

谢揽反而无动于衷,齐瞻文不是裴砚昭,听说是个讲理之人。

义兄本就是冤枉,不怕被他查。

真有不妥他再闯京畿营劫狱。

冯嘉幼趁人不察,从后面踢了程令纾一脚。

程令纾怒而转头,却看到冯嘉幼站在谢揽身后不停用食指点他的后脑勺。

程令纾自小与她斗气,吃过多少亏,立刻领悟她的意思:“齐副统领!你不能抓人,我刚才已经向大理寺报案了!”

她指向谢揽:“这位是大理寺的谢司直。”

恩公与谢揽乃是好友,比落在铁卫手里强,“十八寨在大魏檄文里一直是贼寇,管他是不是少寨主,只要是贼就归大理寺管!”

齐瞻文连带着岸上众铁卫齐刷刷的望向谢揽。

谢揽:“……”

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让他自己查自己了?

第20章

夜审.

流程似曾相识, 谢揽微微偏头,眼尾余光瞥向躲在自己身后的冯嘉幼。

而齐瞻文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谢揽,印象中,程令纾的圈子里没有这等气度不凡的贵公子:“你真是大理寺那位谢司直?”

谢揽唯有上前一步:“下官见过齐副统领。”

他这一躬身行礼, 齐瞻文忽又觉着此人先前那股不容忽视的气度消失了:“我说谢司直, 你昨日才刚成婚, 今日就出来办案了?还穿成这样?”

怕不是想晋升想疯了,“之前和玄影司抢, 如今又来和我们京畿营抢, 怎么哪儿都有你?”

一个初来京城不久的七品官,竟然无孔不入, 阴魂不散,如何办到的啊?

谢揽皮笑肉不笑, 感叹道:“赶巧了,下官与内子闲来无事出门游湖, 恰好遇到程小姐报案。”

内子?齐瞻文外头看向他身后, 原来是冯嘉幼。

程令纾道:“齐副统领问完了吗?”

齐瞻文没辙, 示意手下别抓人了, 上船敛尸。

天子脚下最讲规矩, 但凡有一点违规,言官们就会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拿笔杆子戳死你。

玄影司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最不怕言官, 尤其裴砚昭那个杀千刀的亲自出马,都没能抢过大理寺, 他较什么劲儿。

“齐统领, 若这疑犯当真来头不小……”一直低调的冯嘉幼此时竟从谢揽身后站出来, “因是偶遇, 我夫君势单力薄,恐怕还得求您借点人手,帮忙将疑犯送往大理寺。”

想得美!齐瞻文当没听见,莫说他一贯不喜欢冯嘉幼,抢他的功劳还要他送上门,这不是欺负人吗?

程令纾说:“齐副统领古道热肠,定会相助。”

“……”齐瞻文指着身后一名武官,“你带一队人押送疑犯去往大理寺。”

武官抱拳出列:“属下遵命!”

谢临溪被带上镣铐铁卫押走,谢揽和他说不上话,只朝他微微点头。

谢临溪瞧着放心得很,并没什么惧意。

两人一直是极有默契的,也见惯了风浪,故而都很坦然。

等谢揽一行人离开,齐瞻文跳上甲板:“令纾,你怎么会和冯嘉幼一唱一和,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程令纾不理睬他,远眺前方一行人中谢临溪的背影,目露担忧之色。

齐瞻文再次提醒:“我晓得你喜爱广结好友,但此人或许是贼寇首领,你小心引火烧身,害到你们程家。”

程令纾:“你放心,谢临溪绝对不会是少寨主。”

齐瞻文心中不是滋味:“世事哪有绝对,若真是呢?”

程令纾想说是又如何?

她待在威远道三年,从来没听当地百姓说过那位少寨主一句不是。

北戎若不是被他压着打,西北早就乱了。

再说西域通商之路重开,最获利的就是西北的平民百姓。

且他恩仇分明,颇具侠义之心。

听闻他曾在漠上问一户人家讨过一碗水,后来这户人家被马匪杀害,他得知后单枪匹马连追几百里,将那伙近百人的匪帮全部斩于刀下,还提了首领的头颅回来祭奠。

谢临溪若真是他,程令纾只会更倾慕,那可是威远道不少女孩儿心中的神明。

但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毕竟十八寨所做的那些利民之事,在朝廷眼中全是狼子野心。

“不会的。”程令纾摇摇头,“那位少寨主是出了名的‘莽、狠,凶’,谢临溪若要伪装,不可能伪装的如此彻底,一点痕迹都不留,你指认冯嘉幼那位便宜夫君是少寨主,我可能都会怀疑一下。”

方才谢揽闯进来打翻冯嘉幼手中茶盏,将冯嘉幼紧张护在身后的模样,程令纾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总觉得那杯茶若真有毒,下一瞬她的小命就没了。

*

回去大理寺的路上,京畿铁卫在前,谢揽与冯嘉幼坐在马车上慢行跟在后。

冯嘉幼问了他许多问题。

“所以你也只是与谢临溪一同被封进村子里,经历过疫病,病好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他了?”

谢揽不敢看她的眼睛:“两三年前还见过一次,他来蜀中探望我。我不知他的身份,正如程小姐所言,交友不论出身。”

冯嘉幼在心中整理:“你前脚来京城,他后脚找上门,还真是消息灵通,神通广大。”

谢揽:“……”

不敢说太多,怕被她抓到错处。可说太少,她似乎想得更深。

谢揽试图劝服她:“我与程小姐都认为以临溪兄的良善之心,不会是黑水城的人,更不会是那位少寨主。”

冯嘉幼从沉思中抬头:“你怎么知道那位少寨主不良善?”

谢揽一怔:“沈公子上次不是讲过,他们父子狼子野心。”

“野心和善心又不冲突。”

“他杀人如麻,死在他手里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人还多。”

“慈不掌兵,大魏的良将谁不是杀人如麻。”冯嘉幼从沈时行口中,也没听闻他们做过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儿,“沈时行之所以对他们耿耿于怀,正是因为他们举的是义旗,非一般草莽。”

谢揽看向她,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真觉得那位少寨主不是坏人?”

“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坏人。”冯嘉幼并未正面回答,她对那位少寨主了解不多,“但我与沈公子看法一致,那父子俩确实有自立为王的心思。你瞧他们做的事儿,通商、安民、御北戎,全是治国之策……”

谢揽在心中反击:别诬赖我和我爹,那都是你爹主张的。

二叔那些大道理他并不是很懂,之所以愿意去拼命,不过是想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一些罢了。

心有不悦,他抱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