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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12)

作者: 木白苏 阅读记录

那东西四处乱窜,奔至火光映耀的地方便清清楚楚显出了真面目,原是一只灰色大老鼠!

简是之吓得直从地上蹦起,大声唤起来:“江稚鱼!江稚鱼!”

“出什么事了王爷?”江稚鱼刚升起的困意顿时消散,忙朝里而来。

“有老鼠,有老鼠啊!”简是之边喊边蹦跳着躲到江稚鱼身后。

江稚鱼满脸黑线,在他大喊着自己的那一瞬,她想到了种种可能,或是遇了刺客,或是进了猛兽,再不济,也或是撞见了鬼,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当朝皇子,竟被一只老鼠吓到跳脚。

江稚鱼拾起一根木棍,在尚余一丝火苗的小火堆处借了火,于那老鼠四周挥舞,三两下便逼得它逃窜了出去。

认真查看四周,再寻不到老鼠后,她将手中木棍又丢进了火堆中,无奈道:“王爷,没事了。”

简是之“嗯”了一声,却仍旧心有余悸,警惕地看着周围。

“王爷,您可以将手松开了吗?”

方才驱鼠时,简是之一步不离地随在江稚鱼身后,双手死死扣在她的腰间,现下老鼠没了,他的手却一丝未松。

简是之有些尴尬,连忙移开手,却扯过她的手臂,再一次死死抱住。

第9章 、虎口讨酒

江稚鱼满目困惑看向他的双手,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他却扯得越发紧。

简是之盈盈笑道:“夜间天寒,怎能让小江大人独自守在门边。”

边说着,边拉着江稚鱼至方才石台处坐下。

江稚鱼只觉浑身不舒服,再欲开口令他放开自己的胳膊,话音刚起,却被他“嘘”一声止住了话茬。

江稚鱼侧目瞧向他,见他已合了眼,神色息宁,呼吸深慢,头也渐渐靠近自己的肩。

没来由的,她并未躲开,而是下意识挺直肩背,由着他靠了上来,他的呼吸声近在耳畔,伴着温热的气息卷进她的心里。

江稚鱼不自禁莞尔,望着前方星星点点的焰火出神,想起自她入宫后发生的种种,好似每一处都逃不开简是之的身影。

初时见他,只觉风华少年,鲜衣怒马,肆意张扬,而后共事,又知他雷霆手段,旋乾转坤,旁人或许不识,可她清楚知晓,他虽无心朝事,却是朝堂之上不可多得之辈。

而他于自己,是怎样的感受,江稚鱼扪心自问,自己曾嫌厌他,逃避他,亦恐惧他,世人多言,君侧难立,而如今自己身侧之人,却是与千古诸君大有不同,又或许,是自己尚观冰山一角,未得全貌罢了。

江稚鱼垂目看向自己掌心内包绕着的一块祥云纹玄色锦袍,微微莞尔,暗自念道,不论这位王爷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待自己,委实不错。

荒草枯枝于点点焰火中发出最后一道“噼啪”声后,整座庙里又恢复了如过往数年般的漆黑幽暗,火堆熄止,团团黑暗笼在二人周身,简是之倚在她肩上,沉沉安睡,江稚鱼也惹了倦意,轻轻合上了眼。

这一觉竟不知睡了多久,江稚鱼睡意昏沉时只觉额头一痛,霎时睁开眼,乌泱泱一堆人便涌入视线,而简是之正嘻嘻笑着屈身瞧向自己,道:“别睡了江大人,朝廷禁军已经寻来了,咱们该回宫啦。”

江稚鱼揉揉眼,尽力适应了一下大亮的天色,待瞧清四周后,顿时羞红了脸,只见庙内庙外皆是肃然正色的禁军,且数十双眼睛个个望向自己,想来都是在等着自己睡醒吧……

简是之在一旁不忘补刀:“小江大人若是喜欢这庙里的石板床,待回宫后本王去求大哥,在东宫偏殿为你建一个便好了,别在这赖床了。”

听得他的打趣言辞,禁军中也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低笑声,江稚鱼一下子脸都红到了耳根,见简是之眉眼轻扬,唇角微弯的模样,她只觉欠揍的很,与昨晚那个在她肩上安睡的默然少年简直判若两人,她同时在心中暗骂自己,昨晚定是疯魔了,竟会觉得这厮待自己不错!

垂拱殿外,陈冈一身朱色朝服,须发半白却神貌俱佳,缓行而至。

叶内侍挂笑相迎,行揖做礼,道:“请陈尚书安。”

陈冈微微颔首回礼,道:“劳烦叶翁入内通传,臣请见陛下。”

“当真不巧,这前脚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刚刚进去,正与陛下在殿内说话,请陈大人暂且稍候。”

话毕,叶内侍招呼一旁的宫人欲为陈冈搬椅子来,却被陈冈厉声回绝。

宫中人人皆知这位陈尚书的雷厉性子,是个言辞不和便能当场撞柱的主,而又偏偏得先帝宠信,将齐王亲手交与他训导,自始为齐王师之日起,已足有十六年。

叶内侍没再回话,只是屈低身子退去了一旁。

垂拱殿内。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将手中展开的折子瞧了又瞧,简是之与简明之已于墀下静跪半晌,悄悄抬眼打量陛下的神色,却只见无悲无喜,不嗔不怒,窥不得君心分毫。

简是之与简明之大眼瞪小眼,两人皆是心有波澜,揣不得圣意,又不敢出言询问,只跪到膝盖酸痛,才听得头顶圣音。

“别跪着了,都起来吧,再跪出伤来皇后又该找朕理论了。”

简是之与简明之闻言起身。

皇帝收起折子,肃然的神色稍有缓和,眉宇舒展,似流露出点点笑意。

“治理黄河水患的策论,是你亲自写的?”皇帝看了眼折子,又看了眼简明之,问他。

简明之微怔一瞬,一念想到前几日江稚鱼将这篇策论交与自己时的模样,后抬眼望见陛下不加遮掩的喜色,微微笑道:“是臣。”

皇帝笑逐颜开,胡须都扬了上去,赞道:“你此次呈上的策论,较之从前,颇有进步,论事谋策越发有君主之风,朕心甚慰!”

简明之忙躬身施礼,道:“陛下谬赞,此乃臣之本责。”

简是之拍了拍他的肩,于一旁打趣道:“别这般严肃,爹在夸你呢,还不快趁这个机会多讨些赏。”

简是之言语向来爱开玩笑,简明之却不然,面见圣上本就紧张,此等不敬之语一出口,简明之当即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唯恐陛下斥责。

陛下却大笑了几声,手指着简是之道:“就数你最顽劣!”

紧接着又道:“不过刺杀一案,你办的很妥善,抓回的那几人在诏狱中皆陈明了实情,竟是前朝旧臣的后代,朕委实料想不到,虽知你的性子,略微夸赞几句便恨不得上天入地,狂傲非常,但朕还是要夸奖,此事确是多亏了你。”

“朕的两位皇子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是朕之幸,亦是大梁之幸,做对了事,便要赏,你二人且说说,想讨些什么,朕都允了。”

简明之挠挠头,施礼道:“为陛下为大梁效劳,是臣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真的不要?”陛下又问。

简明之刚要开口称是,却被简是之抢了先:“陛下,大哥一直想要去年北疆进贡的那张大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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