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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99)

作者: 木白苏 阅读记录

拓拔昭月知晓他在故乡有一位妻子,那还是去年西境的一个古老节日上,西境王身边的两个随从逼着简是之饮下烈酒,一坛接一坛地灌下去,他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最后还是拓拔昭月找人将他背了回来。

喝下醒酒汤药后,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但拓拔昭月仔细去听,才听出他并不是在胡说,他嘴里一遍遍念着的,是一个名字——江稚鱼。

后来她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他的夫人,他对她说,他是全天下最好命的人,他娶了他一生爱慕的女子,并且育有两个孩子。

一个女儿,另一个尚且不知男女。

拓拔昭月心中有些闷闷的,她原是不信人世间有什么感情会一如既往地坚固,仔细算算,简是之离家已经三四年了,这之间他与他那夫人连封书信都没有过,整晚整晚的遥望月亮又有何用。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父王提及婚事惹得她现下余气未消,还是眼见着简是之这模样又勾起了点火气来,她瞧着他便道:“我要嫁人了。”

简是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不明所以,最后只得接道:“恭喜。”

拓拔昭月一跺脚:“恭喜个大头鬼!”

她上前一步凑到他面前,将自己也笼进月色流淌下的轻纱里,直直盯着简是之就诘问道:“你难不成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道:“我拓拔昭月,喜欢你。”

第73章 、生的希望

简是之面色并无波澜, 只向后撤了一步,沉下眸子淡淡道:“公主请自重。”

西境与大梁不同, 民风多开放, 故而女子勇敢向心爱男子示爱这等事,从来算不得什么不自重之列。

是以听得简是之这般言辞,又见他那似乎无所谓的神色, 拓拔昭月顿然有些急了,直视他双眸,语气不善道:“我与你在同个屋檐下, 朝夕相处数年, 若没有我, 你不知要受旁人多少的苦,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嘛, 女追男隔层纱, 你自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简是之年长她九岁, 当下瞧这小丫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没当真,只略略觉出些好笑,便道:“拓拔昭月, 你应当知晓的,我已有夫人,你莫要再胡闹了。”

拓拔昭月却并未玩闹, 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眸色一暗, 肃然道:“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吧?”

少女唇边微微一勾, 眸底却未浮出半点笑意, 幽幽道:“如今看来不是我胡闹, 倒是你天真得可笑。”

“你做质子来这的第一天, 便应当在私心里彻底断了离开的念头。”

这一句,正戳在简是之最痛的痛处。

他何尝不知道,此番离家,归期何有。

但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而大抵唯有这种自欺,才得以令他在这千万里外的地方,孤自飘零。

四年十个月零三天。

拓拔昭月见他不言,又继续道:“左右你是绝回不了大梁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放下对家里的惦念,而与我成婚,你我都能获益。”

她为他细细道来这其中的缘由:“你若是娶了我,便是西境的驸马,再无人敢欺负你不说,西境与大梁或许会因此放下兵戈,再者,你此生再不能归家,对你那夫人和孩儿亦是痛苦,要我说,你便即刻修书一封,同你那夫人说清,你俩就此和离,各寻归路去。”

“怎么样,我这方法,是不是对你、对我、对你那夫人,还有大梁和西境,都是顶好的?”

拓拔昭月双眸闪亮,定定瞧着简是之,等他的回复。

简是之仍旧低垂眼眉,静默了一会儿后,只道:“你说的不错,但我不会娶你。”

唯江稚鱼一人,此生皆然。

而若是他当真告知江稚鱼,令她改嫁旁人,那他委实是将她看轻了。

拓拔昭月在一旁鼓着脸闷气,道:“你今日不同意就算了,我明日再来问问。”

简是之无奈摇摇头,心里道这丫头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

简是之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忙出言拦住了欲离开的拓拔昭月。

“你方才是说,若我修书一封想送去大梁,你能办到?”

拓拔昭月脚步一顿,转身看了看他,轻轻点了点头,道:“照理说父王是不许你与外界通信的,但若你实在太思念家乡亲人,我上下打点一番,或许……是可以试试的。”

其实这事她早便想悄悄告诉简是之的,虽然确实太过冒险,一旦被发现,她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但每每见他对月思人,她又总是于心不忍,终于这一次还是说了出来。

简是之心内顿时一阵惊喜,却半点不能表露在面上,只转瞬间便已在脑中有了盘算。

“千思万念自是书不尽的,请容许我多思虑思虑,若公主当真能帮我这大忙,我自是万般感念公主的恩德。”

他突然对自己这般客气,倒是惹得拓拔昭月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少来了,你又不肯娶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那你便好好想想,将想说的都写下来,再转交给我便好。”

简是之这时倒是完美诠释了大梁君子的礼仪,对拓拔昭月微微颔首,轻声道:“有劳。”

拓拔昭月自然看不出简是之那一副花花肠子,更不知两人一言一语之间简是之已引着她将送信这事敲定了下来,而这个四年里早已如行尸走肉般枯死的人,忽然间有了生的希望。

第二日、第三日、第三十日,拓拔昭月来问简是之愿不愿意娶她,得到的回答都是坚决不变的否定。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西境小公主骄傲嚣张一世,竟栽在了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中原人身上。

然光阴流逝,公主大婚的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眼瞧着比武已到了终场,最终只剩下西境最勇猛的五位汉子的角逐。

拓拔昭月曾经偷偷跑去比武场看过一次,一眼过去,个顶个的都是彪壮威武的男子,她当时只觉那人单手便足以将她摁到地里去。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当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强求不得。

但偏偏西境传统便是如此,这比武一场比一场精彩,西境王心里似也早有了女婿人选。

拓拔昭月整夜难眠,后日终场决胜负,到那时任她再如何不愿意,已是无用了。

翻来覆去她只想到一个人——简是之,这个中原人虽然不经打,脑子却很是灵光的。

翌日东方初亮时,拓拔昭月便蹦到了简是之眼前,开门见山道:“我不想嫁给那些人,你得帮我。”

简是之坐在桌案旁,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道:“为何?”

拓拔昭月义正言辞:“我当我们是朋友。”

简是之握着茶杯的指节轻轻一顿,淡淡道:“我当我们是敌人。”

拓拔昭月抢过他手中茶杯,气鼓鼓道:“我不管,你就是得帮我,没有为何,就是要帮我,就要就要……”

简是之摇头轻笑,眼瞧着这小丫头颇有些耍无赖的架势,转眸一想,便心上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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