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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物(89)

作者: 江河晚照 阅读记录

白歌浅浅笑了一下,道:“这么重的身子,哪里还能出去玩啊。”

谢如眉挑着细眉道:“怎么不能了,我好些闺中姐妹快生那个月,还出来参加宴会哪,没听太医说嘛,这怀孕的时候若是没大毛病就得多动动,才好生呢。”

白歌也没在意她的话,就听谢如眉接着道。

“你之前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京城的上元节可热闹了,卖花灯,猜灯谜,捏糖人,演杂耍,干什么的都有,到时候让三哥带咱们去。”

白歌听完有些无语,忍不住道:“挺着这么大肚子,你也真不怕被挤出什么事来。”

谢如眉嘿嘿笑道:“你想什么呢,有三哥在还能让我们挤着了,东临阁上包一间景致最好的包间就是了。”

白歌随即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谢四姑娘虽比自己还大上两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

裴桓顶着漫天的小雪,在沈府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看得沈府的门房小厮都忍不住裹紧袄子跑出来劝。

“这位公子,这年底了老太爷忙的很,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这天儿还这么冷,又下着雪,要不您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裴桓冻得脸色发青,鼻间呼出的气似乎瞬间就能凝成冰。

他活动了两下僵硬的手指,对小厮道:“没关系,我再等一会儿吧。”

那小厮看着他叹了口气,道:“那要不你进去避避雪吧,别再冻出病来,我这也不好交代。”

能在沈府这种真正的高门做门房的,都得是能识文断字且极有眼色的,自然不会是那种只会捧高踩低容易得罪人的下人。

这小厮刚刚看了裴桓递过来的拜帖,便知道眼前这位是翰林院的官员,那可是个清贵地方,多少朝廷大员都是从那走出去的,因此也不敢怠慢。

裴桓听完正犹豫了一下,就听见马车车轮轧过积雪的“吱呀”声传来。

他抬头一看,果然一辆车身上刻着沈府印迹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有下人动作麻利的在马车前放下脚凳,另一个下人则是撑开伞等在车辕前。

“呦,这是老太爷回来了,公子你运道好,还真赶上了。”

小厮捧了他一句,就连忙跑过去帮着牵马。

裴桓也跺了跺早已冻僵的双脚,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拍了拍袖子上的雪花,这才往那马车出行去。

“下官裴桓,拜见太傅大人。”

沈太傅刚被下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俊秀的青年人正对着自己作揖。

裴桓?

他略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在翰林院好像见过一个叫裴桓的后生。

“裴桓,裴子辰?”

沈太傅开口问了一句。

裴桓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他有些兴奋的道:“正是下官。”

沈太傅点点头,看了眼他肩上的落雪道:“冻坏了吧,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这么不顾及身体,到我这岁数可是后悔也来不及喽。”

裴桓却并不在意,他又深深作揖道:“下官冒昧前来,实是有要事想要禀报太傅大人。”

“哦?”

沈太傅浑浊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个过于年轻的七品翰林编修。

“既是要事,那便进来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裴桓感激的跟在沈太傅身后进了沈府。

到温暖的厅中落了座, 沈太傅又吩咐下人上了热茶。

等裴桓手里握着热茶暖和了些许,沈太傅苍老的声音响起:“什么事,子辰可说来听听。”

裴桓深吸了口气, 努力平稳着心神道:“最近一年的立储之争,下官也有所耳闻,听说太傅大人有意扶持三皇子为太子。”

沈太傅准备喝茶的手一顿,没有将茶送到嘴边, 而是眸光略显诧异的看向裴桓。

他倒不是诧异裴桓所说的话, 而是觉得这年轻人竟如此直白莽撞,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却不会直白的说出来, 在官场上,这便是坏了规矩,不给人留余地了。

不过年轻人心气盛,还没经过历练, 也是正常。

沈太傅笑笑没说话,只是示意裴桓接着说。

裴桓见沈太傅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心下微松道:“三皇子既有贵妃为生母, 又有太傅扶持,本无甚可忧虑, 只是下官也听说, 皇上有意在明年更换阁臣人选,最为属意的谢大人却送了侄子进宫做五皇子的伴读。”

他前面的话说的直白到令人不适, 可说到后面的时候, 却又留有余韵起来。

沈太傅将盖碗合上, 提起了兴致。

裴桓所说其实正是他近来有些忧虑之事, 立储之事看似风波争斗不断, 但实则在沈太傅眼中大皇子根本不足为虑。

立储表面看似是皇子们的竞争,可内里却是朝中各方势力之争,而大皇子身后的那些守旧派,勋贵和老顽固们,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点荣光和期望苟延残喘,根本不被沈太傅放在眼中。

可谢尘不同。

他太过年轻,也太过锋芒。

他从未掩饰过自己在政治上的野心,明眼人都看了的出来,以谢尘的年纪和如今的权势,一旦他入阁,未来二十年都将会是他的时代,而这正是沈太傅最担心的事。

他已经老了,越来越衰弱,而谢尘,则鼎盛如日中天。

他本想拉拢谢尘为三皇子的未来保驾护航,可前些日子谢尘送侄子做五皇子伴读的举动却令他彻底明白。

这是不可能站到自己这一边了。

虽说他没有选大皇子,眼下看来对三皇子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可在沈太傅看来,谢尘的选择已经注定了两人将来要为敌了。

他也想过趁谢尘如今还未完全成势,想办法将他拉下来,可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太傅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的看着裴桓道:“那是谢大人的私事,外人怎好置喙。”

裴桓见沈太傅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急,但想到自己曾在家中的推演,又按下心来。

“谢尘此人虽有盛宠,又在吏部经营多年,但绝非全无破绽,朝中早有清流对他结党一事怨言颇多,只是都碍于圣上对他的宠爱和他阴狠的行事作风,无人敢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裴桓缓缓说完,忽然站起身对着沈太傅一揖到地。

“下官斗胆猜测太傅大人心中所想,献上一计可为大人解此后顾之忧。”

“哦,你且说说。”

“下官愿已己身状告谢尘,借吏部考评之名,新科主考之便,逼迫新科进士为他所驱使,行结党营私之实。”

沈太傅眼中精光乍现,语气依旧慢悠悠的道:“已己身状告,子辰是这一届的新科进士吧?”

裴桓躬身答道:“是。”

“那谢尘应该是你座师,你怎与他有如此深的隔阂,甚至不惜己身也要与他为敌。你可清楚,谢尘如今之势,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你这么做,很有可能不仅赔了仕途,就连性命都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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