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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146)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李擎龇牙咧嘴地捂着肩膀,心里想着“您最好是真的有数”,转过身叫阿适他们过来。

李承和杨信冲在前面替晏如陶开路,李擎这回学聪明了,缩在后面等着看阿鸾与谁嬉闹。

阿鸾举起竹杖犹犹豫豫,在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所措,最后跟着其他人向晏如陶那边挥了几下,眼看着要打到晏如陶旁边的李承,连忙收住手,还出声提醒旁边的几人:“别打阿峻表兄的头,他受过伤。”

李擎的手臂和肩膀也不疼了,无比兴奋地钻进人群:“我来挡,我来挡!”

然后趁机一把钩住阿弟的脖子,带着往前去:“没看出来啊你小子!”

李承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兄,李擎狞笑:“别装了,这回我可是头一个发现的。”

晏如陶逃出重围后连忙整理衣冠,迫不及待地向正堂走去,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林翡梳着高髻,插着金玉步摇,缀以翠羽金片制成的花钿。外穿袿襡大衣,内着紫碧纱纹绣缨双裙,腰间佩戴着他送的双螭白玉鸡心佩,脚下一双彩丝履。

和南方新妇以扇障面的含蓄羞涩不同,北方女子更为大胆奔放,少有手执纱扇的,林翡自然乐得如此,坦坦荡荡地站在堂中,等着她的郎婿。

阿鹤也不见平日的老成稳重,喜溢眉梢,打趣道:“姊夫看得人都呆了!”

晏如陶这才意识到自己停住了脚步,痴痴望着阿鹭。

他红着脸,在前后众人的哄笑声中快步走进去,伸手就想去握阿鹭的手。

林翱抬手阻止道:“急什么,耶娘还未说话,就想将人领走?”

“没……没想领走。”晏如陶连忙将手缩回来,咽了咽唾沫,“只是见着她一时……”

“阿兄,你凶他做什么?”林翡嗔道,她也看出阿适格外紧张。

林翱正欲反驳,被阿娘扯着袖子往后拽:“就是,大喜的日子,新婿挨了竹杖尚且精神,倒被你这丈人兄给说得委顿。”

晏如陶最怕开罪的就是林翱,赶忙解释:“适之只是一时情急,多谢丈人兄提点。”

林翡看看阿兄,又偏过头去找玉娘,暗想,日后自有人降服你。

林济琅和贺宁看着他们这一对璧人,险些淌出泪来。

林济琅拍拍晏如陶的肩:“我知你是个聪慧又有热肠的好儿郎,我们阿鹭与你正是匹配。今后便是一家人,你二人要彼此爱重,好生扶持。”

贺宁一手攥着一个人,眼珠子却在阿鹭身上不肯移开:“从前总盼着你早日出嫁,如今真到这一日,阿娘心里实在不舍。你向来性子要强,但两个人过日子不能只由着你,阿适是个知冷热的周到孩子,你万万不可欺负他。”

说罢才看向晏如陶,捏了捏他的手:“若是她敢动手,你来告诉我。”

晏如陶本来正眼中含泪,忽然听见这句叮嘱,有些哭笑不得:“您放心,阿鹭一向很好。”

林翱

等人也上前与两人说话,最后新婿、新妇向林济琅夫妇行了礼,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门登上马车。

晏家西南角的“吉地”上搭起一座青庐,周围以彩障围饰。

林翡沿着毡席上走入青庐,先和晏如陶跪拜天地、父母,因驸马早逝,以牌位代替。

然后按女西男东的方位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把青瓷刻莲瓣鸡首壶、两个玉盏和一盘清煮羊肉。

婢女斟上酒,二人各拿起一个玉盏,盏耳缠着彩色丝线相连,中间缀着一枚同心结。

饮尽盏中酒,又执竹箸食盘中羊肉,合卺同牢礼成。

青庐前屏息凝视的亲友们这时才欢呼起来,竽箫琴瑟的乐声响起,一派热闹和乐的景象。

在巍州,新郎、新妇也要和宾客一同载歌载舞庆贺。

林翡并不擅长,但还是牵着他的手走入人群,与众人一起歌舞欢庆,直至金乌隐没,星月初现。

宾客们从青庐前走至厅中享用晚宴,熹平对晏如陶和林翡说:“我去照看,你们露个面便好。”

二人自清晨开始沐浴更衣,筹备诸事,也确是疲倦,打起精神向亲友敬奉美酒后便悄悄离了席。

晏如陶一边回头看,一边问阿鹭:“巍州可有闹洞房的习俗?”

“闹不起来,最爱热闹的几个今夜都要出兵,连酒都不敢多喝两盏。我阿兄今晨就拉着我说东说西,若非我昨夜听见他与玉娘道别,还真当我是最要紧的。”

晏如陶见房门近在

咫尺,一把抱起她来:“我把你当最要紧的。”

林翡冷不丁被他抱起,心里一惊,又不敢大声喧哗,搂着他脖子在耳边说:“你快放我下来,这样使力容易伤着腰背。”

她一个练武的人知道抱举的难处,更何况她虽比阿适矮上一些,却常年操练,并不见得比他轻多少。

晏如陶却不依她,进了房门让婢子们都退出去,才把她放在床榻上。

“为了今夜能抱起你,我近日也曾练过。”

“练过?拿李擎练的?”林翡促狭地笑道,又忽然瞪大了眼睛,“哟,险些忘了找人的事,李擎今日可有收获?”

晏如陶帮她拆卸步摇和高髻:“说看出来了,但是偏要瞒着我俩,叫我们长个记性。”

“这人怎的就对此事小肚鸡肠!”林翡无奈地摇摇头,却扯到了头发,“咝——”

晏如陶赶紧停手,弓腰看她神情:“我……我没拆过,我慢慢来……”

“走,去镜奁前,我与你一起拆。这些个玩意儿我从前也没戴过,假髻顶在头上比盔甲还叫人难受。”

两人七手八脚地将她的假髻、钗环拆掉后,林翡又让他坐下,替他摘冠去簪。

“你果然戴的是鹿角簪。”林翡笑说。

“今日怎能不戴?”晏如陶从镜中望着她的笑脸说道。

林翡弯腰,偎在他肩上,两人都披散着一头黑发,在绰绰灯影间紧紧依靠。

铜镜映着这一对少年夫妻,交颈相吻,缠绵缱绻,渐渐从

镜中消失不见。

晏如陶迷蒙中听见窸窣的动静,揉着眼睛问:“不是休沐三日吗?”

额头上被亲吻了几下,他听见阿鹭低声道:“今日该幼萍轮值,看她昨夜的样子怕是喝了不少,我还是过去看看。”

他也知道战事在即,她心里放不下,便不再劝说,只摸摸她撑在枕边的手:“路上骑马当心些,等你回来。”

阿鹭看他神情恍惚犹在梦中一般,笑道:“你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待他日上三竿洗漱后去见阿娘,被好一通嘲笑。

“阿鹭鸡啼时就来拜我,你倒好,睡到这时还不如她精神。”

“她在军中向来起早贪黑地训练,我闲散惯了,阿娘又不是不知。”晏如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临走前还说让我多睡会儿。”

“这出息……”熹平别过头去,“你既闲着,去把回门的礼点一点,少在我面前晃悠。”

女军见将军新婚头一日来军营,也是惊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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