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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147)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林翡将一匣子银瓜子递给蒋二娘:“给大家伙分分,先到先得。”

“将军破费了。”蒋二娘笑道,“今日早起的可有福了,能沾到将军的喜气。”

“灶上的我也给了一袋,叫她们今日买些好酒菜。旁边营地昨夜动静肯定不小,今早空了一大半,想必姊妹们心里也不安。吃过乐过,还是要抓紧练练。”

她又对旁边的王春、杨雪娘说:“手底下的军士盯牢些,练得越扎实,就越能在

战场上活下来。尤其是这两年新来的,从未上过战场,心中定然发怵,你们多留意些。”

两人连连点头。

“我去隔壁看看。”阿兄出发之前嘱托她得空去大营看一眼,铁甲飞骑一共有三队,最精锐的两队都被带走了,剩下一队是这两年新补的骑兵。

靳善捡回一条命,却再也上不了马,负责训练新骑兵。瞿勇顶上校尉一职,已随军出发。

“林小将军,恭喜恭喜。”靳善冲她抱了抱拳。

林翡笑笑:“多谢靳大哥!我看这一队也已有模有样,改日还想请靳大哥到女军指点指点。”

“莫有不从。”靳善是个寡言的中年男子,原本健壮的身躯在重伤后消瘦了许多,也很少与从前的战友来往,尽管他们常来探望。

不过他感念林翡在凌霄关西口大战中的援手,对她一直很客气。

林翡又问了他一些训练的事,才返回女军营地,见杨依也来了,笑道:“我还当你今日醉倒起不来。”

杨依瞪大了眼:“你一个新妇来此做甚!快回去陪你郎婿和阿家。”

“知道了,这就回。同靳善约了八月初三来指点咱们的骑兵,这几日叫她们好生练习。”

杨依推着她的背往外走:“遵命,遵命,我的将军,你休沐就安心在家,今后有的你忙。”

林翡骑着马,忽然想到要回的不是自己家,莫名有些怅然。

眼下又无他事,若是能和阿适一起回去与家人畅快谈天,

该有多好,她还想旁敲侧击玉娘和阿鸾呢——可惜不能。

她好像从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出嫁”二字的含义。

晏如陶一见着她就发觉不对劲,赶忙迎上前:“是军中有事?”

她摇摇头:“只是方才骑马打家门口过,有些想家了。”

晏如陶蹙起的眉头顿时松开,露出笑来,揉揉她的脸:“这有何难,也值得你烦心?”

说罢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林翡立刻会意是要带她回家:“不行,要等到回门……”

“这里又不是京城,哪会有人盯着找你错处。想回就回,你舒心最要紧。”

林翡看看两边,小声道:“那阿家呢?她随你这么远来巍州,我们俩新婚头一日抛下她回林家去,这不成。只是再等两日罢了,不想阿家心里难过。”

“你歇会儿,等着我。”

林翡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该不该跟上,既怕他去说情让阿家不悦,又担心自己过去更添乱。

她摇摇头还是回了房,越发体会到还是出阁前简单随性,不必思虑如此之多。

不到一刻钟,她就听见他奔跑的脚步声响起,连忙到门口去迎他。

晏如陶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装满了草甸夜空上最亮的星子:“走,回家!”

林雪青担心嫂嫂惆怅,特意领着阿慕来林家,正说着话,听见阿鹭的喊声:“阿娘,我回来了!”

堂中几人皆是大惊,贺宁腾地站起来,口中念叨着“这阿鹭,怎么

第一日就胡来”,腿还是忍不住迈了出去,担心是女儿受了什么委屈。

哪知到门口一看,才发现她并非独自回来,女婿和亲家一起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阿谧,方才阿鹭说她若是回家,你定会气势汹汹,我还不信,看来你做了娘亲比未出阁时脾气大了不少!”熹平大长公主亲昵地喊着贺宁的小字。

贺宁笑瞪了女儿一眼,上前拉着熹平的手:“阿鹭这般没规矩,定是她嚷着要回来,让您为难了。”

阿鹭心虚地垂下眼,她其实也没想到阿家这般开明。

“将宅子选在这条街上,为的不就是常常来往。”熹平迈过门槛,发觉林雪青也在,笑吟吟地说,“这不是来得正巧!”

林雪青迎上来:“这样好的阿家要去哪里寻?可惜你只阿适这一个儿子,但凡还有个小的,舍去这张老脸也得求你留着给我做女婿!”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都笑得灿烂,只有阿慕似懂非懂,皱着眉琢磨阿娘这话是不是和自己有些关系。

熹平与贺宁、林雪青又闲话几句,便对阿鹭说:“你们带着阿慕去找阿鸾、阿鹤自在说话,不必在这里陪我们耗着。”

阿鹭点点头,临走前还对阿娘眨眨眼睛:“阿娘,午间可备好饭食,一时半会儿我且走不了。”

贺宁被她这副难得的赖皮模样逗得哭笑不得,扭头对熹平说:“有人宠惯着是不一样。”

“是你教养的女儿好,招人

疼。”

当时儿子转述阿鹭的原话时,熹平也是一愣,固然是自己愿意来巍州,可阿鹭能承下这份情,又时刻想着自己,难免被打动。

她与阿鹭没见过几回面,阿鹭能这般想,一来是通晓人情、善解人意,这是家中教得好,二来是阿鹭对阿适情意深,算是“爱屋及乌”,她自然也乐见此事,毕竟从前她很看不惯儿子上赶着的模样。

原本她在巍州除了林雪青也没什么人可来往,若是摆着架子与亲家生分,实在没趣。

林翡欢天喜地去找阿鸾,阿慕跟在后头问晏如陶:“适之兄长……不对,表姊夫,你从前说要与阿鹭姊姊日日相见,原来指的是娶她做新妇?”

晏如陶得意地点点头:“若是你想见她,常来我们家中,反正离得如此之近。”

他与阿慕走进房中时,两姊妹正拉着手说话,旁边坐着阿鹤。

见他进来,阿鹤起身道:“姊夫来了。阿慕这里坐。”

阿鹭索性直截了当地问起前日夜里槐树下的事。

阿鸾赧然低头:“果然被阿姊瞧见了。我病里阿峻表兄来过几回,都不巧没赶上清醒时,后来我又上门谢他,他与我聊起之前在阿勒真的见闻,我想起在宫里听到的几桩事,但是一时犹豫,并未同他提起。”

“前些时日不是忽然决意出兵钦州,叫阿峻去阿勒真求援吗?我想着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但又怕叫阿姊知晓,毕竟与那人脱不开干

系,就约了阿峻在巷子里说话。”

“当时一听见姊夫喊阿姊的名字,我顿时就慌了,扯着阿峻就往里跑去,他还不明所以。”

几人听完不禁追问:“你同阿峻说的究竟是何事?”

她心虚地看了眼阿姊:“我与那人说起过幼时险些丧命于阿勒真人之手,因此他无论是批阅奏章还是与众臣议事,有相干的总会说与我听。”

林翡听到这豺狼之辈的造作姿态,心中难免不悦,可也不舍得说阿鸾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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