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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73)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说罢径直往楼上走去,孙内监看着她背影恨得直磨牙,小声詈骂:“寒门女做老兵,也敢与我呼来喝去!啐!”

林翡在屏风后匆匆换了衣裳,立刻出来与符菱娘子商议。

“再等半个时辰,就快到酉时了,若是不再耽搁勉强来得及,可看样子……”林翡蹙眉摇摇头。

符菱坐在绣墩上,眼睛正朝窗外看:“那阉竖是

铁了心为难你我,唯有惩一儆百,其余宫所才不会再阻挠此事。”

林翡苦笑:“方才我已撕破面皮、疾言厉色,他仍毫无惧意。”

“女官初入宫闱,这些管事内监背后的门道自然尚不知晓。”符菱回首冲她微微一笑,“他可是姓孙。”

见林翡有些讶异,她解释道:“丞相年迈致仕,族中子弟也大多低调,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你慢慢就知晓了。”

看她不愿多言,林翡心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了晏如陶的脸。看来还得找个时机问问他。

“女官今日怕是要留宿官廨了。”符菱见她颔首,说道,“春茶,回承祥宫向殿下秉明此事,再到东掖门叫人传个话去女官府上。”

刚从织锦所回来的宫婢应声离去。

“娘子,我先下楼将那十一人试上一遍。”林翡心知要拖到晚上,无奈身子不爽,还是想早些选完回去歇息。

符菱娘子跟她一同下了楼,见她叫十一个宫婢说话,就把孙内监喊过来,看似为了敲打他,实际上是给林翡留出“动摇军心”的工夫。

林翡把御膳房里那番话原样说了一遍,末尾加上句“各宫所多少也会择选出几名,若一个都没有,难道不怕中宫责难。若是有心离了这涤衣署,不妨好好想想。”

随即让这些宫婢挨个儿拎着水桶,大多数是踉踉跄跄,有真的体弱,也有假装的。其中两人看得出来是听进了林翡的话,走得虽吃力

,但很是认真。即使洒了些水出来,林翡还是破格录了。

孙内监被符菱绊住脚,眼睛时不时往这边飞,可无奈符菱软硬兼施,不肯放他走。眼看着陆续有涤衣署的宫婢被寻回,林翡站在院中丝毫不停歇,量完身高就训话,接着看她们拎水,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春茶回来复命时又带来两个宫婢,传中宫口谕,令孙内监至承祥宫问话。

林翡心中松了口气,掣肘的人不在,接下来的择选便轻松许多。

最终挑出来七个人时,天已经黑透了。林翡估不准时间,只觉腹中空空,头重脚轻,强撑着提点完这七个宫婢,出涤衣署时已不得不由春茶搀扶着。

道旁的石柱宫灯在夜里忽明忽暗,晃得她睁不开眼,后来又有个宫婢架着她往前走,路上好似还遇见问完话回来的孙内监,符菱娘子同他说了什么林翡已经听不进去,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脚似踩在棉花上。

察觉到进了承祥宫,她挣扎着抬起头对符菱说:“请娘子代我……向殿下复命,我怕是染了风寒,担心过给殿下。”

符菱看她这模样,连忙应下:“快将她扶去歇息,春柳,预备好去请太医。”

聂后刚用了些汤食,听完符菱的禀报,准了请太医的事,又说:“阿鸾定想照料她阿姊,可她身体也弱,还是叫紫英、紫兰去侍疾,莫让阿鸾离得太近。”

符菱又亲自去同阿鸾讲,饭

食也没顾得上吃一口,直到戌时过半才回到值房里歇息。

春柳来报,说太医开的药已经煎上。符菱咽下蒸饼,问究竟是不是风寒,春柳点头让她放心,太医说林女官底子好,最多三两天便能痊愈。

符菱这才松了口气。本身只是初相识,一同办差而已,可今日出了这遭事,林翡是她领着去的,若真出了大差错,耽误进度,她也难辞其咎。

况且,从林翡处置涤衣署的事,她看得出这是个能成事的人,不禁多了几丝欣赏。于公于私,她都希望林翡尽快好起来。

第四十章 悬悬在念

(四十)悬悬在念

她似在云雾中徘徊,耳边嗡鸣,眼前蒙眬,浮沉不由己,行行复停停。

忽有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轻声唤着她的小名:阿鹭——

她停下了步子,却看不清那人的眉眼,仿佛是山岚遮挡住青峰,叫她难窥全貌。

她有些急切,挥动手臂想赶走那雾气,那云雾似凝在她身上化作滴滴汗珠,涔涔落下,让她越发难受。

无法挣脱这如梦似幻的诡谲之地,连呼喊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蜷缩在原地,渐渐地,有了痛感,越发清晰。

先是喉咙干涩刺痛,再是头颅像被挤压蹂躏,还有眼眶胀痛、鼻中干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

忽然那声“阿鹭”又响起,好像就在耳边,她吃力地睁眼去寻,却看到一人正伏在自己榻前,头埋在手臂之间,声音带着哽咽。

这下听得更清楚了——“怎么一夜都没好转……”

林翡发觉自己左臂被他抓着,虽觉声音耳熟,但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于是先想抽回手臂。

那人惊觉她在使力,猛地抬头看她,林翡看到一张泪涟涟又带着惊喜期待的脸,竟是晏如陶!

她疑惑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问“你为何在此”,却发现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

晏如陶立刻反应过来,从榻前爬起来想给她倒茶,却因跪坐太久腿脚酸麻,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林翡坐起身想搀他一把,却发现浑身酸痛难忍,倒抽了一口冷

气。

堪堪站住的晏如陶回身见她歪倒在榻上,心疼不已,轻轻托起她的肩,让她躺回枕上。

“我去给你倒茶,你躺好。”

语气温柔小心,浑然不知自己眼泪都还没擦,一心只顾着她。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林翡怕旁人瞧见他满脸泪水的模样,拽住他的手往近拉,右手捏着衣袖在他面颊上蹭了两下,近得呼吸可闻,让她想到芙香楼他喝醉酒那回。

晏如陶惊得怔住,半天没直起身,阿鸾和宫婢们绕过屏风来时,林翡倒已靠在枕上面色如常。

“阿姊——你醒了!”阿鸾像只幼鸟般张着双翅扑到她身边,晏如陶听姊妹俩说起来话,就退到屏风外,招手让宫婢再去倒些热茶,然后坐在莲花墩上痴痴出神。

他今日本想约九皇子蹴鞠,好趁机“偶遇”阿鹭。

一大早去问李擎有没有空,得知阿鹭昨夜忙于择选宫婢没回家,就同李擎约好未时在常备营见,上午就进了宫。

谁知一入承祥宫才知她竟病倒了。舅母一行人去忙明日元宵祭祀的事情,他打听不到究竟发生何事,又不敢贸然进她官廨,只能焦急地徘徊在院子里。

直到阿鸾听闻他在门外,连忙请他进来,摒去宫婢悄悄同他讲:“阿姊昨日中午出去时还好好的,最多中午睡觉着了些凉,远不至于病成这般,我怕有人要加害阿姊……昨夜我一刻不敢离开,药是春柳盯着的。现在她们都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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