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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79)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几个孩子看向贺宁,只见她面色冷峻。当年她失怙又失恃,昔日看似和善慈爱的两位伯父心生恶念,欺她年幼,意图以抚养她为名抢夺家财,闹得不可开交。

好在先帝听闻此事,体恤亲信遗孤,派人将十岁的贺宁送到了南溪县的外祖家。

先帝驾崩后,贺家的人听闻贺宁的外祖不久前也去世了,就派长房的贺宣、贺寅两兄弟和二房的贺宽一起到南溪县,说贺宁已满十三岁,总归要回京中找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

贺宁抵死不回,贺宣、贺寅请了南溪县县令做说客,明里暗里朝贺宁的舅舅施压。

当时贺宁已经认识了林济琅,他是贺宁外祖忘年交的长子,当时正在县衙做书吏。

听闻此事后,林济琅请父亲上门提亲,好在贺宁的舅舅本身也不想违逆自己阿娘的意思送走外甥女,不

顾贺宁的兄弟叫嚣什么宗族礼法,收下聘礼,尽快安排二人成亲。

贺宣本来还要去县衙状告贺宁的舅父,被二房的贺宽拦下了。贺宁回门那日,贺宣、贺寅已收拾行装回京,唯有贺宽还在,敬了她一杯酒,又送上新婚贺礼,是一枚玉羊卧像摆件。

临别之际,他留下了两句话:“南溪一行是我向阿耶求来的,在京中我人微言轻,想着到了南溪总该有些用。此乃叔父送我的白玉雕成,以此物贺你新婚最为适宜,阿谧,珍重。”

终于逃出贺家的魔爪,贺宁再也不愿与他们有任何瓜葛,就算随夫婿回京就任,也从未回过贺家。

对于唯一顾念亲情的堂兄贺宽,她还让玉平打听过,听闻他十几年前就出外游历,从未归家,心中甚是遗憾。二房失去了唯一入仕的可能,却动了旁的心思,将贺宛送进宫,生了十一皇子和韫宜公主后,如今位列修仪。

贺宁讥讽地笑道:“贺容是学了贺宛攀高枝,如今孙淳能在宫里笼络到人,估计也少不了贺宛从中搭线。”

林翡立刻想到晏如陶说过的话:“孙淳的儿子孙显是过继来的,孙显的亲姊要嫁给二皇子做侧妃。”

贺宁与林济琅交换眼神,李擎却好奇:“这事没听见消息啊,你在宫里住了半个月,是从贵人那里听见的?”

林翡点点头,看着他促狭地想:是从你形影不离的晏适之那里听见的,意不意外

谁知李擎张口就说:“正好晚上阿适邀我吃饭,我也去打听打听。”

林济琅笑道:“这晏小郎君的消息如此灵通?”

阿鸾忽闪着大眼睛,不住点头:“是呀,是呀,之前他每回来承祥宫,除了说阿姊的事情,还会把最近听来各宫的消息说与我,让我留意。”

阿鹤闻言悄悄瞥一眼阿姊,惊觉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阿岭,你晚间赴宴时将我新调制的香料拿上两匣,带去送给晏郎君,算个心意。是钦州送过来上等的麝香,加檀香、沉香、栈香……罢了,看你这头疼的模样怕也记不牢。”贺宁无奈地摇摇头。

说罢又提醒阿鹭:“明日你武科开学,也带上些赠给师友同窗。”

“啊?练武之人怕是不常熏香……”林翡一看阿耶冲自己眯眼睛,立刻改口,“但是阿娘的香可谓是京中一绝、世间罕有,哪怕是拿来珍藏传世,也是……哎哟,阿娘轻点。”

贺宁拧上她腮边的软肉:“何时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说到这个,林翡来了兴致,腾地站起来,将手一摆:“还不是从那冗从仆射陈逊身上学的!来,我同你们说说他掺和进择选之后的事……”

这一说就说到了午间,女儿难得回来一次,贺宁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任由阿鹭在餐桌上栩栩如生地模仿杨仁。

“杨信杨二郎,在座都见过,话虽不多,但也是个会饮酒赏梅的自在人。杨依就

更不必说了,性子活泼可爱。我就想,这杨家大郎虽没见过,但也不会与自家人相差太远。”

“谁知头回相见,他规规矩矩给我行了个礼。不是那种平级之间意思一下,而是一板一眼,我面圣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他不认得我,好言好语提醒他说:‘杨左卫,家君乃度支尚书,我与你三妹幼萍是同窗好友。’”

“他弓腰又冲我抱了个拳。”她放下筷著,站起来比画道,“‘林女官,家君乃骁骑将军杨仑,幸会幸会。’一旁的符菱娘子都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那可是中宫身边的贴身宫人,都几乎被杨大郎这憨厚的自报家门破了功。”

众人皆大笑,李擎捶了几下腿:“你本是在套近乎,他却以为你是在亮身份,哈哈哈哈哈……陈逊有这么个下属,真不知两人相处起来是谁更头疼!”

林翡猛拍几下他肩膀:“真叫你说着了!我本来以为陈逊不会再露面,谁知择选头一日他也来了。他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听杨仁说完话,也不得不缓上一口气才与我说:‘二位是世交,不必如此客气拘谨,有杨左卫协助女官,择选之事定然水到渠成……’”

贺宁的眼泪花都要笑出来:“这陈逊竟是来打圆场的,怕是深知这杨家大郎的脾性。就算我们两家相熟,也心忧杨大郎这开口见胆的性子开罪了你,还迁怒到他身上。”

林翡意犹未尽,坐下喝

了口米酒:“让我歇歇,说起杨大郎好玩的事儿,一下午都不够,我还是先用饭。”

第四十三章 金桐献舞

(四十三)金桐献舞

许是讲述故事太耗神,吃完午饭林翡就困乏了,贺宁看着心疼,让她回房歇个午觉,之后不用常住宫中,有的是时间说话。

还说被衾床褥都是新换的,昨日刚熏过香,回了家无须像在承祥宫里那般提着心,好好养足精神。

应了阿娘的话,林翡这一觉睡了近一个半时辰,草草梳洗完,她估摸着李擎赴宴还有些时间,提着长枪想去找他对练。

谁知刚踏进小院的门口,就看见背手站着的晏如陶,头戴着漆纱笼冠,隐隐约约可见其中的青玉冠顶,身着霁青色的大袖衫,腰围白玉带。

他立在院子中间,背对着门口,似正在等候李擎。

林翡不自觉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短袍、窄口裤和腰间革带,裤褶的下缘还没完全收进短靿靴中。

她弯腰将其收紧后,刚直起身,发觉他已转过身,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唇边带着笑意。

院中的两棵香樟树正萌新芽,有风吹过,红色的旧叶轻轻飘落。

林翡左手提着枪,慢慢走进院子。

半月未见,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些陌生。

是因为从未这般打量过他吗?

或许是的。

她对相貌穿戴一事向来不上心,就是问李擎上午穿的是什么衣裳,她也答不上来。

今日这身霁青衣衫格外清逸,才让她留意。

林翡走至相隔两步的距离停下,欲开口寒暄,可看着他满含温柔笑意的眼眸,一句生疏的“晏郎君”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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