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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85)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她已打听过,两人皆无婚约,也没流露出对谁家郎君有意。李擎虽憨直些,可还算个正直勤

勉的人,若有缘能成就一对,也是件好事。

为免太过明显,她还将杨依、杨信和陆宾也一道邀请了。

“十个。”

“那还是碧波水榭合适,地方宽敞,景致又佳。”瑶华娘子起身将窗子推开,指给她看,“湖边粉桃白梨开得正好,黄昏时将水榭四面竹窗敞开,春趣尽收眼底。”

水榭当然是好地方,可头回来芙香楼时,林翡听她说这碧波水榭是特意给晏如陶留的。想来若非皇亲门阀,轻易是用不了这碧波水榭。平白得她这么个人情,总得问清楚才是。

“如今正当好时节,娘子的芙香楼定是宾客盈门,我若占了水榭这么好的地界,再有贵客来,恐叫娘子为难。”

瑶华娘子一听,眼波流转间笑意愈盛:“女郎真是善解人意,不过这碧波水榭您放心用,晏郎君的情面旁人定会给的。您不妨先将菜肴酒水点上,我安排人早早给您预备。”

林翡点了几道她推荐的招牌,又回忆前两回觉得好吃的菜,再把各人的忌口讲明白,剩下就交由瑶华娘子。

“那奴就按十人来预备。”

“等等,还是……按十一人。”

“是。”

杨、陆两家都已发过帖子,唯独这临时添的晏如陶不知得不得空。

这个月起,李擎他们跟着五兵尚书郎曹楷学习军务,也就得闲了一回去常备营替林翡撑场子,眼下想找人问问晏如陶身在何处都难。

她骑着马在街上晃悠,犹豫先

去书院还是先去长公主府。月初她在常备营看见他和一群皇子、亲贵蹴鞠,阿鹤也提起过近来几乎没在书院见到晏如陶……

忽然头上被什么物件砸了一下,她回首看,马鞍上落了枝紫玉兰。

四下里张望着,听见街边茶坊的二楼有人轻声唤她:“阿鹭——”

她抬头,看见本该在家待嫁的唐愉正擎着枝白玉兰冲她挥舞。旁边坐着一个男子,被窗边帷幕遮挡住大半张脸,看不真切,不知是不是晏如陶。

她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茶坊的小厮,拿着紫玉兰上了二楼。

一进雅间,她就被唐愉亲亲热热地挽住:“好你个阿鹭,这两个月也不来瞧瞧我,若不是今日撞上,下回再见得等到何时?”

林翡瞥见坐在窗边的人是五皇子,很是意外,连忙行礼问好。他倚着栏杆,笑容亲切地冲林翡点点头。

林翡直起身,正好接上唐愉的话:“下回?下回是我领着侍卫、跟随五皇子殿下去唐家,恭迎您入宫成礼。”

唐愉一愣,随即轻搡了她一把:“不愧是做了女官的人,这嘴竟变得如此厉害!”

林翡笑道:“并非臣口舌变得伶俐,是要做新妇的人脸皮变薄了。”

这下唐愉再忍不了,挥着花枝追着她打:“你将我从前温柔少言的阿鹭妹妹还回来!待你出嫁时,看我如何笑话作弄你!”

林翡不敢忘了形,连忙求饶:“求皇子妃殿下宽恕臣。五皇子殿下,

替臣求求情!”

唐愉拧着眉:“你还讲!”

“我可不敢替你求情。”五皇子看看拿花枝指着她似嗔又笑的唐愉,“你知她脸皮薄还敢玩笑,就受着罢。”

“谁脸皮薄?!”唐愉掉转矛头,瞪着他。

他忍笑答道:“总归不是你。”

两人你来我往又笑闹了会儿,才安静下来说话,林翡在一旁看着,心底满是欣慰。从前那个对婚事冷漠排斥的女郎,竟在出嫁前偷偷溜出来见未来夫婿,这中间想必也有些动人的故事。

“你怎么白日里骑马在街上闲晃?还魂不守舍的。”

“今日女侍卫初训结束,出宫得早,正好逛逛。”

“不如你留下,晚上与我们一同去芙香楼,阿适方才去点菜了,说‘春日金’得早些留菜。”

林翡怔住:“倒真是巧,今晚我请家人和几个同窗也在芙香楼小聚,若知你能出门,定要去送帖子。”

唐愉瞟了五皇子一眼,小声嘀咕道:“不能出门也出了。”

又对林翡说:“那我们现在去芙香楼?阿适说那里各色花朵都开了,可早些去赏。”

林翡点点头。

这“第十一人”倒是不请自来,只是自己恰好占了他的水榭,林翡一想到他被瑶华娘子告知时的呆愣模样,便在心中暗笑。

推杯换盏,笑语连连,林翡抿一口曲酒,看杨依眉飞色舞地讲着下午骑射课上的趣事。

她看得出来,耶、娘今日极是舒心愉悦,女官一职耗费月余工

夫总算站住脚跟儿,诸事上了正轨。摆这场酒席,更是让他们对长女成人一事越发心安。

若是阿兄和阿鸾也在……她看着含笑听妹妹讲故事的杨信,思念起远在巍州的阿兄。

他在时,自己也常肆意说笑。

她看看窗外初升的圆月,饮尽杯中酒,道声“更衣”离席。

匆匆下楼,走进湖边几蓬瑞香丛后,看见探头探脑的晏如陶立刻缩躲回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何事?”

下午她随唐愉和五皇子到芙香楼时,瑶华娘子小声同她致歉,请她移到顶楼的厢房,今夜的酒宴由自己来请。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林翡执意不肯占这个便宜。瑶华娘子是场面上的老手,亦是要将心意尽到。最后议定折一半的价,下回林翡来芙香楼,再赠当季新菜和两壶曲酒。

当时,她远远看见晏如陶在湖边和唐愉等人说话,身旁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郎君、女郎,看穿戴气质皆是门阀世族,便未过去。

晏如陶趁众人不注意时,冲她颔首示意,她笑笑回应。

上楼坐下没多久,晏如陶身边那个叫蒲团的小厮来传话,约她月过柳梢时在湖东蓬莱紫灌丛后见。

像是怕她误会,蒲团小心翼翼解释:“我们郎君说,是有要事相商,为避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女郎见谅。”

她暗笑,真是仆从随主,一个二个都这般胆子小。

晏如陶自打上回与她说完话,心中开阔疏朗许多,今

日更换碧波水榭一事他立时就做了决定,不再纠结她是否会不悦。

让蒲团去递话也不怕她不来,只是怕被人留意到。

上元夜被阿娘斥责后,他反复思量,自己心仪阿鹭一事确实不可过早显露,否则人人皆知他交际的目的。

被提防的人,打听不到想要的消息。

被知晓目的的人,则会在紧要事情上被假消息骗得满盘皆输。

因此,他与阿鹭在明面上须得保持距离。看起来越疏远,他行事就越难被人察觉。

不过,私下里见她,自然不必掩饰喜色,他满目含笑:“阿鹭你来了!”

接着,他看看四周:“我长话短说,今日来的有聂都督的孙辈聂炜、聂灿,还有唐愉的表亲孙泽、孙显。”

今日这桌席是几家皆有意,由他来起这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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