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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首辅为我折腰(132)

作者: 木泥土 阅读记录

他不能用别人的命来换他的命。

“来吧,若你们能杀了我,就都来。”

他从不畏惧厮杀,从前是,现在也是。

男人冷彻的嗓音挑衅着围在周边的人,凌厉的眼眸瞧着奉阳候,突然,奉阳候深沉的嗓音发出颤颤的笑声,“七陌与云裳都在我的人手里,你不怕死,也要让他们同你一起死吗?”

他冷笑:“不要用你那些卑劣的手段威胁我。”

奉阳候眼皮微抬,似被他身上冷绝的狠戾惊着,“他们你可以不顾,永阳公主呢,我知道,你与她在锦州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不会留她的命。”

奉阳候似是在述说,又是在试探。

男人掩住眸底的忧色,“她是公主,你若杀了她,就算那些证据没有落到陛下手中,你也难逃其咎。”

“哼,杀她一个公主有何不可,她那般向着你,我让她回到上京去陛下面前言说今日之事吗?还有她母妃,林家倒了,她想独善其身了,休想,惹怒了我,她唯一的依靠也不能活。”

奉阳侯已孤注一掷。

没等谢晚亭再说什么,不远处那道秀丽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小公主身上沾满了雪,满头青丝凌乱,还沾染着山中的枯枝干草,眼眸湿漉漉的望着他。

他眼圈微热,他的楚楚,又回来了。

谢晚亭闭了闭眼。

小公主似旁若无人般向他行来,身旁的黑衣人似要阻拦,被奉阳候制止了,她忍着眸中的一汪清泉瞧着他,干哑的声音同他说着,“谢晚亭,秦杨和怀秉哥哥从山上摔下去了,我找不到他们,这些人把我带回来了。”

她说着,眼眶里的泪顺着脸颊淌落,怀秉哥哥死了,秦杨也死了。

谢晚亭将她揽进怀中,“楚楚,没事的。”

他将她揽进怀中时,凛冽的眼眸瞧着奉阳候手中的白玉瓶,冷厉的嗓音说着,“让她走,让七陌云裳带她走。”

奉阳候知道他是应下了。

他早就料到他会应下。

跟他爹一样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不顾一切。

她很敏感,问他:“谢晚亭,你答应了他什么?我可以陪着你的,不要做你不愿做的事。”

他依旧宽慰她:“楚楚,他是我爹,我没事的。”

七陌与云裳缓步行来,他们刚经历了生死,与那些人厮杀至躺在那里没有丝毫气力,仿佛天地间除了还在飘落的雪粒子一切都静止了。

云裳躺在那里,口中冒着白气,暗哑的嗓音同七陌说着,“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山中景好,又是雪天,多美,像小公主一样纯净无暇,只是,秦杨不在——”

七陌喘着沉闷的呼吸,闭了闭眼,“只要主子和公主能好好的,我此生也是值得,我无父无母,主子给了我一切,也是我的一切。”

“七陌,等下那些狗东西再来,你走,我留下来杀他们,你若能活着离开,替我跟秦杨说一声,替我好好活着。”

七陌无力轻笑,“还是你走吧,我是男人,替秦杨护好你。”

他们在漫天雪白里躺了很久,直到身体将要冻在那寸土地上,那些黑衣人却不让他们死,将他们带来了这里。

楚楚紧紧抱着他,这一次,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再离开。

她嗓音湿湿的:“谢晚亭,我不走,我们谁都不可以抛弃谁,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他们谁都不弃谁。

可他也说过,会护好她的,更不能食言。

“楚楚,你必须走,你若不走,我会把你打晕让云裳带你走,你瞧瞧他们两个,她和七陌都受了很重的伤,你还要让他们背着你吗?”

她哭了,再不忍着了。

他们都受伤了,可她知道,只要谢晚亭让他们带她走,云裳和七陌舍了命也会带她走的。

“谢晚亭。”她愠恼的喊着他,“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

“听话,我不会有事,我会活着去找你,不会抛下你。”

他的声音坚定,让她愿意相信他,可她还是不信,她瞧了眼向这边行来的七陌云裳,他们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迟疑片刻,她啜泣着,在他怀中垂眸说着:“我走,我走……可,谢晚亭,你不能抛下我——”

曾经母妃嫌弃我不是皇子,安远说我没有她尊贵,太语湖那段时日里我觉着自己什么都不是,谢晚亭,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身上自带光的男人,你让我觉得原来最美好的我也可以拥有,可你若是死了,我会很痛苦很痛苦,再也不能好好活着。

她瞧见男人低垂的眼眸里泛着光,她深吸了口气,从他怀中起开转身随云裳七陌一同离去。

她没有回头。

不想让他看到她难过的模样。

也没有听见她从他怀中起开时男人暗哑的嗓音唤她:“楚楚”。

楚楚。

直到宣州客栈那处山脚下发出鸣笛,男人接过奉阳候手中的白玉瓶,毫不犹豫饮了下去。

茫茫飞雪,似是温柔了些,沙沙作响的雪粒子变成了大片大片灿白的雪花,飘荡在这座空寂的山脉,似有萧萧北风发出的回响,又似是山中兽物的啼鸣。

冷风卷起地上的雪落了男人一身,他倚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身姿依旧如松如柏,气质凛然。

四周静谧的可怕,他微抬下颚,似有光透过云层打在他眼上,灼眼得很。

此时应是辰时了吧。

他睨着远处,眸中透出深深遗憾,他还没同她在上京过这个冬日,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姑娘时,还是寒寒春时晨光微现时,小公主跪在武帝殿前的台阶下,他从她身旁而过,瞧了她一眼。

那时,他在想,怎会有这么执着的女子,为了给陆慎求情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外衫跪在那里,多傻啊。

武帝说要放了陆慎时,他脑中闪过她跪在那里的身影,他没有说什么。

而他那时,惯来不是会为了怜意而去放了谁的人。

他唇角露出笑意:“楚楚,我想看你在冬日雪天里穿梭在梅林里的模样,在我心里,只有你能与冬日盛放的寒梅争艳。”

争傲、争净、争义。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三个时辰——

大雪似要将倚在那里的男人掩埋,他的发间身间覆满了雪,像极了寻雁江他与她一同堆得那个雪人。

只是,那时她故意将他堆得很丑。

和她一起,并肩做两个丑丑的雪人。

身上被冰雪冻得没有知觉,体内却似火灼,灼烧着五脏六腑,万蚁噬心,在身间爬来爬去,要将他的血肉吞噬殆尽。

男人面色惨淡,瞧不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只是他望着远处藏在松柏后的一株灿白的花时皱紧了眉,干哑的似是发不出分毫的嗓音说着,“楚楚,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你很好,真的很好——是那些人的错,不是你……他们是对你生了嫉恨心,我的楚楚配得上世间最珍贵的一切。”

“楚楚——”

男人恍惚中似是瞧见小公主向他盈步而来,灿若骄阳,她笑声唤着他,“谢晚亭——瞻之哥哥——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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