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衣之下(181)+番外

陆绎紧盯着他,目光如刀锋一般。

“你这么看着我是没有用的,想想吧,她现下一定冷得直发抖了。”

陆绎转身疾步离开。

身后,传来严世蕃的大笑。

快马飞驰回家中,陆绎甚至来不及禀明陆炳,便直接到自己房内想将罗文龙通倭的那些证据取出来。在路上时,他也曾想过用假证据来骗过严世蕃,但转而想到严世蕃绝顶聪明,万一被他识破,今夏必死无疑。

拉开抽屉,先把内中的书籍尽数拿出,然后轻触机关,打开藏在抽屉中的密层。

密层中空空如也!

陆绎一惊!

那些口供一直被他妥善地放好,怎么会不翼而飞,昨晚他还将曾取出整理过。

“来人!来人!”他大声唤人。

家仆一路小跑赶来。

“今日有谁进过我的房间?快说!”陆绎怒问道。

从未见过大公子发这么大的火,家仆胆战心惊道:“禀大公子,除了寻常打扫的人外,只有老爷进来过。”

爹爹!陆绎一愕:“老爷在何处?”

“老爷在房里。”

家仆话音刚落,陆绎便匆匆赶去。

“爹爹,我房中的东西,是不是您拿了?”

形势紧迫,顾不得请安,陆绎直接问道。

“听说你急匆匆的回来了,脸色也不对,看来还真是这样。”陆炳坐在书桌前,搁下笔,问道,“严世蕃找你作甚?”

“没什么。”陆绎心急如焚,“爹爹,您是不是拿了我房里的东西?”

陆炳看了他片刻,才点了点头:“我想看看那些口供。”

陆绎骤然松了口气,急忙道:“您先把它还给我,我有急用。”

“什么急用需要这些口供?”陆炳问道。

“……”陆绎不能告诉他实情,只得道,“总之是十分要紧的事,您先把口供给我。”

陆炳摇摇头:“这些口供是扳倒严家的有力证据,这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你不能拿它去做别用。”

“爹爹!”陆绎急了,“人命关天,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您快把口供给我。”

陆炳丝毫不为所动:“现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要严世蕃的命更重要。”

“爹爹!孩儿求您了!”

陆绎不知该如何是好,砰的一声向陆炳跪下来。

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陆炳望着他,心中已有些许明白:“你是不是为了那位姑娘?严世蕃拿她威胁你?”

陆绎无法反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儿女情长起来,”陆炳皱眉道,“中意那家女子是一回事,但决不可耽误正事。”

陆绎深闭下双目,焦灼地望着陆炳:“爹爹,有什么话你待我回来再说,现下先把口供给我行不行?”

“不行!”陆炳断然拒绝。

“爹爹,再迟一步,她真的会死。严世蕃已经把她钉在刑具上,时候拖长了,血流太多,她就死了!”陆绎急得双目快迸出血来。

这孩子素来沉稳,未料到今日为一女子竟然这般失态,陆炳皱眉道:“严世蕃在京城的几个落脚点我心中有数,即刻派人搜查便是。但这份口供你绝对不能拿去,我刚刚收到消息,你审问过的人犯皆已离奇死亡,口供仅此一份,十分宝贵,绝不容有失。”

“我眼下顾不了那么多,先把她救出来要紧,要扳倒严世蕃,日后还会有别的法子。”陆绎道。

陆炳恼怒道:“一派胡言!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严党反扑,恐怕连你我的立身之地都没有了。再说,你以为你交出口供,严世蕃就会放人?以他的为人,你手中没了他的把柄,只能乖乖任由他摆布。”

听到最末一句,陆绎再无话可说,他确实忽略了这点,又或者说他故意不让自己去这么想,因为至少交出口供,今夏还有一线生机。

“我安排人去搜查,你拿一份假口供去找严世蕃。”陆炳道,“双管齐下,希望那姑娘福大命大吧。”

陆绎无法,只得带上一份假口供,重返刑部大牢。

“这是口供,但是你得先把她的下落告诉我,我才能给你。”陆绎看着严世蕃道。

严世蕃斜歪在太师椅上,瞥了眼他手中的那袋卷宗,开口便道:“假的把?”

“真的。”

陆绎面不改色心不跳。

“丢进来给我看看。”严世蕃道。

“你得先告诉她的下落。”陆绎重复道。

严世蕃仰头从窗口看了看天光,叹息般道:“已经不早了,你知晓身体里面扎进六根长钉,血慢慢地往外流,过多久人才会死么?我试过,人不用等血流光就会死,只能撑住二日。我估摸着,以她的小身板,应该熬不过今夜去。”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话,陆炳几乎快被逼疯,面上却必须装得镇定自若。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把口供给你,来得及。”

严世蕃勾唇一笑:“我告诉了你,你又怎么可能把口供给我?”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会做到。”陆绎道。

严世蕃眯眼,探究般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又笑了笑,点头道:“好,我就信你这一回,她在……沈家。”

“哪个沈家?”

“把口供给我。”严世蕃笑得一派轻松。

陆绎迟疑片刻,将手中的卷宗抛给他,复问道:“哪个沈家?”

“这就得靠你自己猜了,天色不早,你可得好好猜才行。”

严世蕃笑得十分惬意。

******************************************************************

沈家?

京城那么大,姓沈的人家至少上百户,他到底把今夏藏在哪一处。

陆绎回到南镇抚司,此时陆炳已经命人去前去搜索,但尚未有眉目。

“沈家?”陆炳皱了皱眉头,在铺开来的京城地图上搜寻着,严家在京城中的数十处家业都已标注出来,但并无一处与沈家有关联。

此时有出去收集消息的人回来禀道:“昨日有人看见袁今夏与一位老丐在一起,在城外,还有城里关帝庙附近出现过。”

老丐?莫非是丐叔?!

那么沈夫人呢?她不是一直与丐叔在一块么?

沈夫人、沈夫人……陆绎骤然想到,严世蕃口中的沈家莫非是沈鍊的家。

“爹爹,沈鍊的家在何处?”

陆炳想了想,指腹从地图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剪子巷的位置。陆绎一望,剪子巷就在关帝庙的旁边,重重一拳锤到桌上:“对了,沈家就是沈鍊家!”

半分也不耽误,随即他便冲了出去。

生怕他孤身一人吃闷亏,陆炳急忙召集人手,速速赶过去。

沈鍊旧宅,厚重斑驳的门,和挂在上面的铜锁,都没能挡住陆绎,两掌过后,门板砰然倒地。动静这般大,惊得里头的侍女纷纷探头张望。

满腹焦灼,陆绎一踏入里面,便亮出锦衣卫制牌,朗声道:“官府办案,里头的人全部出来!”

没人敢出来,只有人在探头探脑。

陆绎大步进了堂屋,抓过一名躲闪不及的侍女,问道:“严世蕃抓来的人呢,在哪里?说!”

他的气力甚大,拽得侍女胳膊生疼,侍女指了指下面,颤声道:“在下面,从屏风后头的楼梯下去就是。”

此时陆炳也已经赶到,率领着数十名锦衣卫。原本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见势不妙,暗暗逃走。

陆绎快步从楼梯下去,看见了房间里头被捆住手脚的沈夫人,他忙就要上前替她解开绳索。

“小心,醍醐香,”沈夫人朝他喊道,“快!把堂屋里头那盆白花端到外头,找侍女要解药。”

看她神色紧张,陆绎虽然未完全弄明白她的意思,仍是按她的话,快步上楼把桌上的那盆白花直接扔出去,然后向被制住的侍女要解药。

侍女看到那么多锦衣卫,早就吓傻,乖乖把解药掏出来。陆绎带着小瓷瓶复回到沈夫人身旁。沈夫人让他先嗅一嗅,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