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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95)+番外

“真的,给个烧饼她就帮忙巡大夜,管顿饭她就能帮忙出远差,都挺稀罕她的。”

闻言,陆绎虽未说话,但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谢霄啧啧摇头:“这丫头真是穷疯了吧!”

杨岳接着笑道:“尤其到了天热的时候,都抢着跟她巡街守夜,连上头开会都喜欢叫上她。”

“这是什么缘故?”谢霄不解。

“她特别招蚊子,你想,炎炎夏日,一屋子的人,蚊子哪个都不咬,就叮她一个人,比用艾草熏七、八遍都有用……”

杨岳话音未落,就听见今夏清脆的嗓音。

“大杨,你又歪派我!”

她在桌上把茶盘放下,先给陆绎倒了一杯,然后依次给谢霄、杨岳,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绎不接茶,瞅着她问:“你真为了一个烧饼就去巡大夜?”

今夏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嘻嘻笑道:“也不是因为烧饼,因为夜里头才逮得到大贼,你知晓吧,在六扇门,凡是有点名头的大贼都是有赏格的,我巴不得天天巡大夜。”

“是,就你精,旁人都是傻子。”谢霄嗤之以鼻,“你就不嫌累?”

“哥哥,那不是贼,那可都是银子,捡银子你会累么。”她晃晃脑袋。

陆绎皱皱眉头:“管顿饭你就出远差?”

“出差都是有额外补助的!我又不傻。”

她认真地看着他,意思已是不言而喻:白花花的银子,她怎么可能不要。

陆绎默默转开目光,暗暗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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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今夏所料,对于她去浙江一事,杨程万很是不快,重重责备她为何不事先与自己商量就擅自答应陆绎。

“你娘接连来信,就是要你赶紧回去,那边亲事已经谈妥当,你这样让我向你娘如何交代?”杨程万道。

我就是不想成亲才不愿回去!今夏暗地里吐吐舌头,面上只做为难状:“我都已经应承陆大人了,再说,咱们现在借调到北镇抚司,陆大人现下就是咱们顶头上司,他开了口哪里还有我说不的余地。”

“我明明和他说过,你亲事已定,要回京成亲,他怎么……”杨程万皱紧眉头。

“他……肯定是公事为重,哪里会考虑这些小事。”

今夏替陆绎辩解道。

“再说,浙江倭寇闹得凶,万一有个闪失……”杨程万转向杨岳,吩咐道,“你跟着夏儿去,把她看紧了!”

杨岳犹豫道:“可是爹爹你的腿……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都快好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杨程万颇担忧地看着今夏,“倒是她,你一定要把她盯牢了,别毛毛躁躁地出什么事。”

今夏总觉得头儿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头儿,之前我独自出门办差也是常有的事儿,怎得这回您这么不放心?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杨岳也觉得他似有点小题大作:“是啊,爹爹,她跟着陆大人呢,又不是一个人办差,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是因为……”杨程万盯着他们的目光就像看着两个二傻子,顿了一瞬,深吸口气才接着道,“你们以为陆大人是什么善茬,好伺候的么!若是惹恼了他,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今夏没敢接话,心里默默地想:一桌子萝卜陆大人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倒是挺好伺候的。头儿这么不待见陆绎,会不会和陆炳有关?莫非当年头儿还是锦衣卫时,与陆炳有隙?

“孩儿明白了。”杨岳习惯性地点头称是。

今夏赶忙做恭顺状:“我也明白了。”

杨程万扶了扶额头,自言自语地低语道:“若真能明白就好了……夏儿,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娘回信。”

“哦。”

今夏应着就朝外走,杨岳本也要出去,却被爹爹唤住。

听见外间今夏的脚步声渐远,杨程万才对杨岳沉声道:“知道为何我一定要你跟夏儿一块儿去么?”

杨岳点点头,老实道:“看着她别闯祸,若有危险地儿也不让她去。”

“不仅如此,”杨程万道,“最要紧的是,莫让她和陆绎太接近。”

楞了片刻之后,杨岳恍然大悟:“爹爹,您是担心陆大人对她……不可能,陆大人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对她用强。”

杨程万干瞪着杨岳,觉得这儿子傻得像捡来的:“我是担心夏儿口没遮拦,还有你也是!对陆大人,要恭敬,除了恭敬还是恭敬,明白什么意思么?”

“……”杨岳觉得爹爹说话愈发云山雾绕,“您到底想说什么?”

“恭是恭而有礼,敬是敬而远之。”杨程万重重道,“牢牢记着这句话!看紧夏儿。”

杨岳点头如鸡啄米。

“对了,爹爹,谢家兄弟又提让您去谢家养病的事,说是与谢叔一处作伴,彼此都不寂寞。”

杨程万思量片刻,还是摇头道:“我终是个外人,住别人家中多有打扰,算了吧。”

殊不料次日,谢家派来一顶大轿,几名轿夫皆是彪形大汉,在谢霄吩咐下,径直将杨程万抬上轿子。杨程万苦笑不得,拗不过他一番好意,便不再坚持。

过了两三日,圣上的谕令就到了。

刘相左及其下属皆有嘉奖,陆绎升为从五品镇抚。

又过一日,又有谕令,将陆绎升为正四品佥事,前往浙江巡视。

短短两日之内,他竟然连升三级,前来道贺的扬州大小官员差点把官驿的门槛都踩烂了,可惜只有驿卒招待茶水,压根见不到陆绎。

☆、第七十八章

今夏这几日倒有大半功夫是在替陆绎退还大小官员所送礼品,在陆绎筛选过后,哪些人的礼品可以收哪些人的礼品不能收,一一地给人退回去,整个扬州城她赶着马车绕来绕去,估摸着马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刚过晌午,她紧赶慢赶,惦记着饭点赶回来,刚刚停好马车,进官驿后院角门,就又被人复拉上马车。

“大人?怎么了?”她看着陆绎,奇道。

“上次沈夫人给你的药,你带着么?”陆绎先进了马车,放下车帘后才低声问她。

今夏点点头。

“出城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道。

“谁?”

“到了你就知晓。”

今夏楞了楞,遂不再多问,驾车根据他的吩咐往城西驶去,最后停在了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外。

穿过这片竹林正是沈夫人的住所,她诧异地想:莫不是沈夫人她回来了?

跟着陆绎往竹林里面行去,也不知沈夫人走时用了什么法子,原先竹林中的那些蛇已少了许多,偶尔见到一两条,也是意趣阑珊地盘在高处,压根就不理会底下的行人。

直进到竹林深处,陆绎径直进了沈夫人的屋子。

今夏跟在其后,见屋内仍是空荡荡的,显然沈夫人并未回来,直行到里间,才看见竹床上躺着一人,面目不清,待她近前细看,不禁吃了一惊。

“他、他……他是阿锐?”

陆绎面沉如水,点了点头。

今夏不可置信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躺在竹床上的阿锐盖了件陆绎的外袍,光看面部便有多处伤痕,已经红肿溃烂,若非今夏尚从细微处辨认,压根看不出他是阿锐。

今夏稍稍掀起一点外袍,阿锐身上也有多处伤口,皆与面部伤口一样溃烂,虽然已经清洗过,但仍甚是可怖,令人难以直视。她皱紧眉头,蹲下身子仔细检验那些伤口,发现伤口都不深,没有任何致命伤,最重要的是伤口处有毒。

伤他的人简直是在故意戏弄他,在他身上划满刀口,却无一刀取他性命,存心是要他慢慢伤口溃烂,受尽折磨而死。

“这是东洋人袖里剑上的毒,和大人你前番时候所中的毒一样,只是这么多伤口……莫非他是遇上仇家了?”今夏费解,从怀中掏出沈夫人留下来的药,正想给他上药,却被陆绎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