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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夺娇(6)+番外

作者: 长安宴灯 阅读记录

心下几番犹豫,孙进忠一双手缩在袖兜里打着哆嗦,还是忍不住补了句:

“陛下,两队死士就埋伏在承月门前……”

“她甘愿送死,孤便成全她,孤有何错!”

帝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对红玛瑙耳坠,似是不甚在意,可孙进忠心眼儿活,听出了其中压抑着的冰冷怒气。

掺杂着几分不甘心。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孙进忠当即狠命甩了自己几个巴掌,暗恼自个多嘴。

“够了!”

帝王威严的呵斥声骤然惊彻大殿。

目光自下首乌泱泱跪着的一片扫过,独孤凛疲惫地合上眼眸,神情冷淡:

“再有敢为皇后求情者,拖出去,杖五十。”

孙进忠猛地一个激灵,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再不敢多言。

红玛瑙耳坠平静地躺在掌心。

像是昨夜她情l动时的两滴泪,缀在潮.红的脸颊上。

独孤凛喉结一紧,只觉得坠子在他掌心发烫。

心下隐隐有些烦躁。

是啊,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女子而已。

他有甚么好惦念的呢?

由她去。

世家的手段独孤凛再清楚不过,预备刺杀明斟雪的死士训练精良,出手狠辣果决。

不出两刻,中宫皇后遇袭身亡的消息便会传遍盛京。

届时只需吩咐人预备着去给明斟雪收尸便可。

一个卑若蝼蚁的女子,无需在意。

无需在意。

独孤凛令人焚香烹茶,让乐班将新排练的曲子献上来。

歌姬抱琴盈盈一礼,落座后玉指轻拨,悦耳的琴音便自指尖流出,技艺精湛,如鸣珮环。

乐声绕梁,香雾袅袅,众人一时忘却了方才的变故,逐渐松懈下来。

独孤凛眉心却越皱越紧。

韵味悠长的琴声没能让他放松下来,反而心绪越发紊乱。

乱,乱,乱……

像是被人拿着犍稚,敲木鱼似的一下一下敲击着心口。

阖宫上下沉醉之际,帝王突然起身挥袖将案上奏折尽数扫落,厉声怒斥道:

“聒噪!”

乐声骤然崩止,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饶。

“陛下息怒。”

“陛下饶命啊……”

琴声婉转,颇有些水韵江南的清雅意味,哪里聒噪了?

躁动难安的,分明是他的那颗心。

独孤凛脸色阴沉,心底没由来地升腾起一阵烦躁。

“孙进忠,将那副琴呈上来。”

被点到的大监心脏突突直跳,他忙应了声,双手托着琴跪呈。

独孤凛抬手拨弄了几根弦。

凿凿兵戈之声自颤动的琴弦间泄出。

独孤凛摩挲着指腹。

轻颤不止的琴弦令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张姣好面容。

雨后桃花一般,嫣红的樱唇浸润着他的水泽,小口小口急促呼息着。

独孤凛操着奏琴时的指法,轻轻一拨,她便会颤得比琴弦还要厉害。

又想起了她……

眸底倏的聚起冷意,独孤凛面上沉得骇人,十指越发急躁、用力。

原本奏出婉转曲调的一把琴霎时成了杀.人利器,兵戈声排山倒海袭来,催逼得人呼吸艰难。

万马嘶鸣,刀光剑影。

锋利的琴音带着铁甲剑刃上的锐寒,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铮——!

弦断了!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众人尤自沉浸在刀光剑影里,惊诧于眼前惊变,一时忘了呼吸。

“藏风!”独孤凛抄起琴狠命掷下玉阶。

暗卫头领藏风应声。

独孤凛侧目瞥了眼那支香。

一刻钟将至,明斟雪快到承月门了。

世家的死士只怕早已按捺不住,急欲下手了罢!

独孤凛眸底翻涌着种种激烈的情绪,许久后,他轻笑了声,语气冰冷:

“藏风,将宫内宫外埋伏的死士绑过来。”

他擦拭着指尖被琴弦划破而渗出的血渍,顿了顿,漫不经心补充道:

“留活口。”

绑过来,留活口。

藏风闻得圣令瞳孔骤缩。

他是独孤凛一手培养起来的,对帝王的手段再清楚不过。

再倔再强的人,只要落到了独孤凛的手里,活着只会比死了更可怜。

生不如死的折磨,无人扛得住。

当年血洗重午门一事,不就是个例子么?

三年了,陛下已经许久不曾破过例了。

如今这是,为了娘娘?

第3章 插翅难逃

◎“斟儿想逃去何处,又能逃去何处?”◎

沉闷的空气中弥散开几缕血腥气。

明斟雪脚步一顿。

周遭平静无波,她的后背却隐隐发凉。

似是被暗中藏匿的凶兽盯住了一般。

明斟雪心里莫名发怵,不敢多做停留,只是随着宫人一昧往前走。

她不曾留心御道两旁的花丛。

殷殷血液将泥土洇出一片片深色痕迹,不多时便渗透至花枝根部。

秋冬时节半衰的草木被鲜血滋养得极好,饱餐一顿后回光返照似的开得格外妖冶。

走出几里地后,因着走远了的缘故,那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散去了。

明斟雪心下生疑,皇城规矩多,纵使宫人犯了错,宫中也断无就地杖杀的条例。多半会被拖去慎刑司处置,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御道上大开杀戒?

除了那个人。

他是九五之尊。

“把人给孤带上来。”

独孤凛撩起眼皮,平静地看着数十名死士没了骨头一般,软塌塌的被架着双臂拖到玉阶下,摆成跪拜的模样。

的确没了骨头,也不成个人样。

敛眸转动着指骨上的墨玉戒,独孤凛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帝王不疾不徐走至面前停住,死士头领艰难抬起仅剩的颈骨,视线甫一抬至绣有金丝龙纹的袍裾处,蓦地两耳嗡嗡——

独孤凛抬脚猛地狠踹到他心窝处,直踹的瘫软的身体晃成虚影飞出去,“砰”的砸到柱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死士呕出一大口黑血,近乎没了生息。

独孤凛依旧不肯放过他,几步逼至跟前,玄靴发狠地碾过那人的指骨,一脚踩住他的脑袋按在地上碾压——

“你就是用这只手,拿刀对着皇后?”

脚下仍未卸力,死士头领被踩得闷声吃痛,烙铁烫坏的嗓子眼里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嘶鸣。

“死士一生杀人无数,而今诸般手段用在你自己身上,滋味如何?”

独孤凛神色阴冷,眉宇间尽是厌恶,怒喝道:

“你有几颗脑袋,敢动孤的皇后!”

独孤凛抬了抬手,藏风立即颔首递上一把腰刀。

刃上薄而利,刀身寒光冷峻。

是把杀人利器。

初绽的桃瓣一般娇柔的人,触一下花瓣便瑟缩不止。白皙的皮肤用唇轻轻一烫会留下痕迹,动作稍重些便禁不住咬紧。

胆子也小,雷声稍大点便会害怕地捂住耳朵。

一想到这把刀再迟些便会沾上明斟雪的血,独孤凛怒火更炽,握住腰刀反手便朝那人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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