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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陷情(171)

感激那年他义无反顾地跳入海里……

大脑过于理智,感情就没办法对冲,她对他的埋怨和不甘始终也没有对冲对他当年的感激,以及要托付终身的感情。

江川尧见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背,收了下手,解释说:“因为留在京大犯罪心理研究室工作,身体部位不能有明显疤痕,就在医院处理掉了。”

白芒点头:“噢。”

江川尧问她:“当检察官感觉怎么样?”

白芒反问:“你呢,没有当成检察官感觉怎么样?”

江川尧望着她一笑:“我现在的工作也时常跟检察院警察厅打交道,不是特别一线,但是犯罪学就是需要接触各类犯人。”

白芒:“为什么又做了这一行?”

江川尧语气很淡,用最平静的口气讲述他经历的七年:“我跟他去了京市,因为身份敏感,读书深造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我读研专业选了心理学,本来只是学个业余,后来读博修了犯罪心理。带我的邹教授也是宁市人,就是邹瑞泽的堂叔,他留我在京大的犯罪心理研究中心,然后推荐我回宁市的检察院担任研究调研专员。”

“所以,我不是什么专家,我在这行资历很浅。”江川尧不是谦虚,而是没必要给自己这个领域增加光环。

“你会一直从事这行吗?”白芒又问。

“不会。”江川尧说得明确,“我和他谈好条件,不会深入公检法体制内工作。”

“为什么?”

江川尧:“你可以理解是避嫌,或者是他也有他的恐慌。”

“你说和他谈好条件,当时你和我分手,也是他的条件之一?”白芒问。

“是。”

白芒又问:“作为交换,他的条件是什么?”

江川尧沉默了,微薄灯光的映衬下,他的整张面容显得熟稔又温柔。火炉里的白汤已经咕噜噜冒泡,她和他对视的空气之间氤氲乳白色的热气。

他眼底有一种情绪清晰地溶出来。

“算了,我不想知道,免得知道了,我又欠你人情。”白芒开口,声音略显幽微,堵在嗓子里的一丝怪责竟像是曾经与他交往时才有的别扭。

然后,脑袋一偏。

“宁市那么多检察院,为什么选择城北检察院?”她又问。明知故问,但必须要问。

“因为你。”

声音极其温和,简单的三个字却带有庄重感。

白芒忽略此时心里的真实感觉,有一点暖一点胀还有一点心酸,是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心酸感,但她已经不会落泪。

扯嘴轻笑起来,逻辑清晰地说出一个可能性:“你现在坐在我面前,说明我已经彻底安全了,对吗?”

江川尧独独地看她:“你很快会看到官方消息,他这周已经接受调查。上周六你看到他上山,就是去忏悔的。”

第一百零四章 七年之间

热气熏脸,让两张面孔都略显不清。

白芒身体往后一靠,手已经离开了餐桌,十指紧紧相扣一起。这是这些年她面对极致复杂心理感受时才有的动作。

“调查了啊。”白芒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眼皮一抬,问,“那会调查出我母亲的死因吗?”

如果那个人已经接受调查,警察应该很快联系她了。

“不会。”江川尧很明确地告诉她,“白老师的案子七年前就结案了,跟他没关系。”

“真跟他没关系?”她的反问,几乎冲口而出。

“是。”

“你妈的确是自杀,当年协助白老师案件调查就是邹教授,也是这个原因,我跟了邹教授。”江川尧说,“虽然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但他这次被调查是他负责的两宗大型科创项目出了问题,一宗你应该知道的,当年和澜大牵头的芯科技。还有就是,当年他为江鹤鸣圈地谋利,都会一同调查。”

“这些你怎么知道?”

“他亲自跟我陈述的,到了他这个份上,一旦面临什么后果大概都清楚。”

“没有命案啊?”白芒嘴角一扯,眼底的奚落十分明显。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又前途光明,不可能会做像钟天耀那样的事。钟天耀当年的确用乔白搭上他。他和乔白之间的事,也是他情感处理上的问题。”

“乔白有了身孕,他并不知情,是江鹤鸣和钟天耀强制囚禁乔白,逼迫她把孩子生下来,可以作为利益交换的条件。你可以理解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以前我总觉得是江鹤鸣怕他,实际上他更防着江鹤鸣和钟天耀。”

“我的存在是他政治生涯的黑点,一个人爬得越高越怕形象受损。”

因为江川尧最后一句话,充斥着偏袒的理解,白芒岑默的面庞划过一丝明显的嘲讽。

“真是这样么?你的陈述里,他好像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受害者,他没有伤害乔白,也没有伤害白蕙……江川尧,我应该相信你吗?”

白芒不以为然地动了动嘴角。

江川尧面色不改,以沉默的姿态接受她所有怀疑和猜忌。

……

心里像是裂开了一丝裂痕,上面是光芒,下面是黑洞。她处理案件的时候,最先带她的杨老大常说,人心有两面,就赌哪一面赢了。

一直以来,她都无条件信任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眼前的江川尧。

就算她和他隔着一片海,两人身份相差极大,他还是那个可能伤害她最亲人的人存在血缘上的关系。

她都相信着他。

不管是七年前他选择分手,还是漫长的七年时间里,她一直相信江川尧跟她说的一句话:他要当一个正义且强大的人。

他会一直用正义的方式爱她。

所以,这七年来,她在情感上即使感到心酸难捱,她的心都不曾迷茫;因为她觉得即使两人分开各走不同路,她和他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因为她和他坚持着相同的信仰。

“江川尧,你相信他是清白吗?”她换了一个问题。不是她信不信他,还是他信不信他。

江川尧充满耐心地看着她,眼神虽然复杂却也亮堂,然后他口吻平实地回答她这个问题:“正义没有绝对,一个人的好坏也没有绝对,用清白定义一个政客的一生过于苛刻了……但他对过去有些事有些事充满负疚是真的,有对乔白,有对钟灵,但他没有伤害过白老师。这是我可以跟你保证的事。”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跟江家纵火案有关系。”江川尧双手相握,目光越过热气腾腾的边炉,落在她身上,继续说吗,“当时江鹤鸣被调查恫吓威胁了不少人,江鹤鸣书房里藏有当年和钟天耀一起经营不良勾当,如果当时的信息被调查出来会干连许多人,里面的人不少人有能量,还有手腕。我作为江鹤鸣的儿子,我随时都会面临危险。”

他独自陷入危险没关系,但他不允许她再次陷入危险困境里。

分手肯定不是唯一办法的原因,却是当时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