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夏日陷情(172)

他找了姜啸信,姜啸信跟他提了条件,只要他跟他去京市,宁市这边他会来安排。姜啸信的安排就是让澜大院系辅导员找了她,问她有没有兴趣以大学生身份入伍锻炼。

部队生活虽然辛苦,在里面却可以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她的确去了。

只是后面的发展又超出了安排,因为表现突出,她被选上特种兵。得知这个消息,他想快点跟她坦诚一切;他在姜啸信安排下去过一次部队,当时她有幸参加模拟作战,她和队友在丛林作战,她英勇无畏得像是一只小豹子。他还看了她的日常训练的照片,每一刻她的表现都是积极而向上,她眉眼闪着光芒,是他向往又惧怕的光芒。

事实上,她一向不惧风雨。她和她的人生,都是一身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部队归来,他开始读研,考上了京大心理系。

她在追光,他追她。

白芒低下头,好一会抬眼问:“江川尧,我可以信你吗?”

时间还是改变很多,曾经她始终如一相信他,现在她已经不相信任何语言上的解释。

即使她心里还爱他。

“你可以慢慢相信我。”江川尧说。

白芒:“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才是我人生最大的威胁,包括你跟我提出分手,也是认为他逼迫了你,你为了我的安全选择妥协。所以这些年,我努力变得更强大,就是为了有一天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但我进检察院,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白蕙。”

“长久以来白蕙都是靠着信仰活下去,我后来才明白靠信仰活下去是什么感受,就是我必须完成这件事,坚持我所认为的一切。”

“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吗?”

“我想将害死她的人,亲手绳之以法。”白芒抬着逼人的目光,眈眈地看向江川尧,嘴角泛起几乎讥讽的笑意,“你告诉我,他是无辜的……”

“对不起,我的确要慢慢才能——相信你。”

……

白芒提早走了,临走前忘了使用老板发给她的优惠券,因为是江川尧买了单。

江川尧送她回家……

不对,是两人各回了家,只是到门口才顺路。

白芒走进屋里,打开了总开关,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灯。她喜欢家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光亮,任何边边角角都不允许被阴影压着。

她来到书房。

江川尧跟她分手之后,她回了一趟云城,然后几乎把白蕙留在云城所有东西包括书籍文件全带了过来。

她现在书桌上的电脑和显示屏,都还是七年前白蕙用的。

桌上堆叠这类书籍,白芒坐在转椅上抽出一本书,是白蕙第一本代表作《千鸟》,她翻到最后一页,主角最后坦言自己犯罪的原因:

“不要害怕揭开一些丑陋,懦弱只会滋长罪恶。也不要觉得反抗无用,不反抗才会显得无用。”

白芒把《千鸟》这本书放进公文包里。

下周开庭,还有三天时间让那位女孩看完这本书。

打开抽屉,里面全是烟,白蕙留下来的烟,她全继承下来了。偶尔工作犯难的时候,她也会点一根。抽不出什么滋味,却能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白芒点了一根烟,清醒地自审内心情绪。

今晚江川尧告诉这些年她追求的真相时,她没有任何豁然,而是感到更大的低落。

一直以来,她宁愿相信白蕙是被害,而不是自杀。

被害代表着,白蕙是被迫离开她。

自杀,代表白蕙是主动抛弃她。

指间的烟几乎燃尽,手指内烫出清晰的麻木感。

成熟真好,虽然心里极致低落,却比十八岁时候,更容易接受这样的真相。

江川尧为什么现在明确告诉她真相,肯定也不是他才知道答案。

白芒灭掉烟头,拿起手机在联系人这里找到,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

邹瑞泽。

当年也参与过白蕙案件的邹教授,是邹瑞泽的堂叔。江川尧给她这个信息,自然会想到,她一定会联系邹瑞泽。

邹瑞泽这些年一直在京市,她和江川尧分手,和邹瑞泽碰面的机会也很少了。接通她电话时,邹瑞泽没有任何诧异,还是一贯清朗愉快的说话方式:“白检察官,好高兴你还能想起我,存着我的号码。”

“你现在在京市?”

“找我有事吗?那你也很走运,我上周回来,我今天还在宁市……不过明天十点的航班飞A市。”

“你晚上有时间吗?”白芒看了眼电脑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间,问。

邹瑞泽略带为难的声线从听筒传出来——

“我晚上可能有点事诶……要不这样吧,我家住在荷月公馆,我家南门出来一百米处,有一家早餐店特别好吃。明天七点你过来,我请你吃早饭?怎么样?就你一个人来,别带上江川尧那个讨厌的家伙。”

“我肯定不会带他。”

“哈……他还没追回你啊?”邹瑞泽夸张地八卦一句。

白芒:“……”

“我和他在京市这几年聚得比较多,知道你们一些事。”邹瑞泽解释,顿了顿,“我知道,他现在肯定住你隔壁。”

白芒:“……”

“明天七点,我会准时过来的。”她保证道,不是真的向邹瑞泽保证,而是希望他能可以准时准点。

“明天七点见。”邹瑞泽已经轻快地挂上了电话。

第一百零五章 七年之间

翌日清早,生物钟在五点半准时将她叫醒。

白芒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是趴在床边,脑袋早离开了枕头,一条腿悬在床下方。

被子也卷着掉落在地板上方。

身上未盖一点薄被。

窗户昨夜开了一扇,只拉合着纱帘,凉意的秋风和薄明的光线一块掠入室内。身体略感冷瑟。

吸了吸鼻子,堵住了。

本要撑床起来,一个不留神落空,整个人都从床上砸下来。

幸好反应足够快,堪堪地半落在地板上,侧着身从地板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临走前,习惯将保温杯里灌了热开水,戴上口罩走出了房屋。

虽然共用过道,但一梯一户,电梯缓缓停在地下室,白芒从电梯走出来,刚好另一边,江川尧人也正从电梯里迈出来。

他看向她。

白芒不想偏头看他,只用余光扫了一眼:江川尧今天穿得很休闲,藏青色冲锋衣黑色休闲裤,头上还戴着鸭舌帽。

都要奔三的人了,穿那么年轻……做什么。

白芒提着公文包,头也不回走向自己的车。

“白检。”江川尧的声音从后传来。

人的礼貌就像性格一样难以改变,江川尧如果叫她白芒,她一定不会回头,但他叫她白检,公事公办的口吻,她无论如何都要应付一下他。

谁让检察长亲自点名让她招待这位江专员。

白芒转过身,礼貌问候:“早啊,江专员。”

她今早起来不仅鼻子堵,嗓子也有点干涩,说出来的话夹着鼻音,又低又沙哑,完全没有之前说话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