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之间的社交,有时候谁的八卦更像那么一回事,意味谁的资源和社交圈也不一样。
“现在就管不了,以后娶了老婆还得了。没准当年就是为了今天这新娘子,我以前瞧着那小儿子就早熟得很。今天的新娘子叫什么水千姚吧,呵说真的我是瞧不上,长得那张脸呦下巴尖尖的鼻子尖尖的眼睛倒是大,泪堂子凹凹的,讨回家天天哭哭滴滴烦都烦死。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不会娶这种女人当儿媳妇。”
“你娶?!你儿子以后真要娶谁还由得你啊。”
“我家羊儿不会——”语气那个笃定自满。
白芒推开单间的门,毫不留情地截断了两人的谈话。
外面的两个女人都不认识她。
她们身上穿着精致又合身的套装,拎着大牌的包,就算面容老态妆容卡粉,看人的眼神像是一把犀利的尺子。
她们各自看了她一眼。
白芒熟视无睹,像是对待菜市场的阿姨一样,一一略过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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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洗手间,没想到遇见林直。他穿着中规中矩的polo衫和运动长裤,看起来规整体面傲娇,不管穿衣风格和模样都像极了——
她那个大怨种前男友。
焦扬。
除了身高,焦扬应该有一米八。这林直嘛,白芒目测了下,顶多一米七。
白芒往林直身上打量一眼,林直就浑身冒尖刺,眼神不悦。
“明天十二点半可以查分了。”林直突然开口,对着白芒的背影。
白芒仍往前走,仿佛这记话直接从她的左右耳畔掠过,不带一点响,直接消散。
林直又道,口气是傲慢的高调:“也不是所有分都有专科学校可以读的。”
“垃圾专业倒是很多,伱喜欢哪个!”
……
啧,这人可真烦。
是要她一定告诉他,她喜欢挖掘机专业才罢休么!
白芒浑然不觉地回过身,眉头略略一挑,温和地出声问林直:“表叔,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表叔……
林直被这个称呼震怒,面色一红,不爽道:“你瞎喊我什么?”
“怎么是瞎喊。”白芒唇边带笑,上前两步,眨眼解释说,“丁景凯是我爸爸,丁景凯叫你妈妈是姑妈,我叫你姑妈应该就是姑婆。算辈分你真就是我的叔叔辈了……表亲的叔叔。”
表亲叔叔四字,被白芒有模有样地说出来。
很理直气壮。
林直瞪了瞪眼,眼色闪过骄傲的嫌恶,开口道:“我们这里没你乡下人那么多复杂的亲戚关系,乱七八糟的,跟村口一条狗都能沾亲带故。”
白芒顿时紧张了,连忙开口说:“表叔叔,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把你当村口的狗,狗哪有你这样的啊。”
说完,白芒还自我调节气氛地笑了笑。
仿佛只是说了一个玩笑。
故意伤人的玩笑,最伤人。就像林直前面在包厢里开玩笑她再混三年好嫁人。他今年跟她同岁吧,勉强算他毛长齐了。
就张口闭口对着女孩子指指点点,跟谁学的。
噢,一定是跟他妈学的。
“呵,你还挺能装的。”林直冷冷瞧着她,仿佛看透了她。
“哪有,哪有你能装啊。”白芒轻飘飘回击,话赶话地还击林直,话尾还透着一点暗讽。
林直被白芒前后几句话,气得面红耳赤,极力压住自己气性。
白芒冷眼瞧着,随即嘴角微微一翘,漂亮脸蛋又扬起温和无害的微笑。
“好了,我先走了。表叔再见。”白芒道别。
转身离开。
安适如常,清清爽爽。
仿佛前面两人的交锋和讽刺都烟消云散般,她仍然乖巧而单纯的……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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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走在去包厢的酒店长廊,中间路过举办今天婚宴的宴会厅。
双边厅门大大开着,里面传来几道低沉又高昂的男声合唱,像是请了男团表演。
白芒若无其事地往里头瞧了一眼。
宴会厅太大了,从她这边望到最前面的前台,有百来多米,她只能看到五六个看似挺拔高昂的年轻男孩站在前台唱歌,面容看不清,灯光很亮。
声音交杂,全是激昂和愤慨。
“这首《男孩》……是今天我们替我们的周哥……周铭程特意送给今天的新娘,水千姚小姐!”主唱的声音传来,说的比唱的好听。
话音落下,紧跟着,好几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高调,嘲讽,仿佛有意砸场般。
混混糟糟的,听不出在闹什么。
至于前面的歌,白芒倒很清晰听到两句话:
【曾经意外他和她相爱】
【在不会犹豫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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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芒!”方子欣站在包厢门口叫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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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水晶灯光璀璨而明亮。
略微刺眼。
江川尧全程坐在宴会厅最后的备桌,样子又懒又淡,一条腿却嚣张地踩在旁边的椅上,大户人家的婚礼,宴会厅里的备桌还算充裕,江川尧一人占了一桌。
他翘昂着脑袋,等詹宇大熊他们表演结束。
这般磊落精彩的砸场方式,也没有宾客鼓掌,只有他拍手两下。
这回,大熊真的很不错。台上主唱和说话的人,是大熊。
说得不错。
唱得……很烂。
江川尧笑了笑,又拍了拍手,以资鼓励。
周遭有人回头看他,他的眼里一点也没他们。
只见他的那张醒目脸,明晃晃得惹眼。
在水晶灯光照射下,江川尧的脸看起来更加分明,五官精致线凌然,组合起来就是一张极其漂亮又带点邪痞,但又男性气质十足的脸。
跟他面目一致,隐藏在江川尧还算得体有礼的教养底下,他恣肆、猖狂,甚至放纵又放荡。
场内的目光都是对他的不可理解,江家这样的钟鼎之家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儿子来!
他不做人,江鹤鸣和钟灵还要做人吧?
两人都是宁市要脸的人啊!
两个最要脸的人,却生了最不要脸的儿子……哎!
江家出了这样的人,早有一天,江家肯定完蛋!
早晚完蛋!
不解、恼怒,甚至恶意全从他们的眼底滋滋地冒出来,然后齐齐砸向他。
江川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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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尧眼里没有任何在意或介怀。
今天,他只是替周铭程过来,看一眼,再送个“祝福”。
是詹宇大熊想起昔日恩怨,多年的恨意未消,打算上去献唱一首,唱的是周铭程几年前准备在水千姚求婚时唱的一首歌《男孩》。
詹宇说既然来参加婚礼,就把这首歌替周明程唱出来。
他同意了。
他们也做到了。
唱得挺完整,气足,词清。
赵翼东气炸了,水千姚也是阴恻恻的样子,一双明显愤恨的眼又冒出可怜兮兮的泪光来。
来到江川尧跟前。
面朝妆容精致却面色惨淡的新娘,以及难以掩饰愤怒的新郎官。
江川尧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