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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103)+番外

这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非同一般。

张皇后眼中哪会有从四品的林大有,不过借个由头,想断了秦王的人脉。

赶一个郡主出宫是断不了的,只是让陛下知道此事而已。

严墉肯把林大有和他一起摘出来,是个极大的人情。

“伯父若是再遇上事关太子秦王齐王的事,定要慎之再慎。”宁可装糊涂,也不能搅进去,“实在不明白,就顺着严公公的话说。”

阿宝听得半懂不懂,听来听去,就听出一句,她爹这是捡了漏了。她笑了:“一定是阿娘保佑爹爹呢。”

说完又看裴观,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浑身上下恐怕得有八百多个心眼子。

“伯父身边没有幕僚不成,平日回信回帖,或是有什么事,都得有人办才行。外头聘的不大安心,若是伯父信得过我,我替伯父举荐一位如何?”

外头请来的,既不知水平如何,也不知底细如何,还得是自己荐的人才放心。

“甚好甚好。”林大有笑得胡子翘起,他正有这个打算!

衙门中的事务有官员小吏去办,家里这摊事,无人能管:“老铁倒是说过,要给我个人,我这……不是没敢答应么。”

“无碍,伯父就说已经有了人选。”裴观想了多日,又恐林家觉得自己手太长,可要是他不举荐,还真怕林家卷进夺嫡党争。

都不必真的卷进去,再有张皇后这样的事呢?防不胜防。

还是得有个办事老道的人跟在岳父身边,他才能安心。

话才说完,侧身一看,就见阿宝乌溜溜的眼睛盯住了他,裴观被她看住,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方才他还从容算若,侃侃而谈,此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大有看看裴观,再看看阿宝,他站起来:“我吃饱了,溜达溜达去。”说着他竟走了出去,只留下裴观跟阿宝在屋中。

松烟也退到门边,他本来还想,林大人也太相信公子了。可他刚出门边,便听见林大人跟左右说:“要是听见裴相公惨叫,你们就进去救他。”

松烟慌张起来,隔窗看去。

就见林姑娘盯着自家公子,自家公子根本就不敢瞧她。

“裴六郎。”阿宝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看了半晌,将裴观看得耳根发问,骤然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说说罢。”

裴观指节一紧,科场作文都没如此惊慌过。

“你是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宝想了想,刨根问底,“那你就说说,你头回见我,心里想什么?”

裴观欲言又止,深吸口气,抛开当时万千思绪,只回想他隔世再见她,心中想了些什么。

低头许久才道:“我心中想,你的眼睛有神,真亮。”

这是爹对娘说的话,阿宝往后退了半步。

松烟隔窗看见林家姑娘双颊晕红,把脸撇了过去。

第66章 胥吏

嫁娶不须啼

怀愫

林大有在屋前踱来踱去, 看松烟先还去听窗户根,跟着又退回来,出言宽慰他:“你放心罢, 她有数儿。”

阿宝力气虽大, 但耍鞭子头先要练的,便是如何收力放力。就算真动起手来, 也不会伤了裴六郎的。

松烟没听懂, 想了片刻才明白, 他自然不好说他家公子, 一句话就将林家姑娘说得面红。

只得低头盯着鞋尖儿。

直到两人出来,松烟抬头一看, 都是大红脸。

林大有还问裴观:“裴六郎,你是不是酒量不行?”方才用饭是浅酌了几杯,这会儿难道是酒劲上头了?

再看女儿也脸红,心里有点明白了。

阿宝不敢看她爹, 嘟嘟囔囔道:“热死了, 热死了。”一面说一面以袖扇风,飞快溜走了。

林大有叫她都来不及,这是什么意思?裴家的亲事呢?

裴观走到林大有面前,深深一揖:“小侄先告辞, 替伯父举荐的人, 最晚后日就能来府上当差。”

说完又是深深一揖,这才离开林家。

松烟跟在公子身后一溜小跑,这样事应当成了罢,是不是到年底, 家里就要添位少夫人了?

裴观迈出林府大门, 出了大门就顺着巷子一路往前, 一直走到街口。

身后松烟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直到松烟拍了他一下:“公子!咱们是骑着马来的。”

马还栓在林家大门口呢。

裴观这才回神,猛然刹住脚步,抖开折扇,看了眼松烟:“去,把马牵过来。”

松烟只好再一溜小跑着回去牵马,还同林家的门房又点头又打招呼,林家的门房张嘴便笑,这个裴相公,到底是什么大事儿?竟能把马给忘了。

阿宝一路溜回屋去,直冲到内室。

几个丫头都在屋里,螺儿正在给阿宝做寝衣,阿宝的寝衣不要绣花绣叶子,只要软和好穿还得吸汗。

这可难住了螺儿,哪有衣裳不绣花不嵌边的,想来想去,既不能绣花,只好拼色,将颜色不同的夏布拼在一起,用印花,不用绣花也好看。

才刚拼了一边,正拿给燕草看。

燕草赞道:“这颜色配得好,看着就凉快。”

戥子打着算盘在盘帐,刚领了阿宝的月钱,别看阿宝交际不多,花钱的地方可不少,她一笔一笔都得记上。

阿宝就这么直通通冲进来,一言不出,钻进内室,倒在床上。

几个丫头看着被风掀起的纱帘,面面相觑,这是生气了?

结香站在帘外头问:“姑娘,要不要喝酸梅汤?是搁过冰的。”

阿宝一骨碌坐起来:“要!给我拿一瓮来!”

“又不是吃酒,还能吃一瓮?”戥子搁下她“画符”的笔,掀开帘子,“怎么了?刚刚吃撑着了?”

阿宝摇了摇头,躺在瓷枕头上,面颊贴凉瓷。

戥子越瞧她越不对劲儿:“你是不是热伤风了?”伸手去摸阿宝的脸,额头也烫,面颊也发红,连掌心都是烫的,“哎呀!不会真发热了罢?”

不仅脸烫手烫,她心还跳得快呢。

燕草听见了,也赶紧进来看,摸过阿宝的手脸,蹙眉道:“姑娘是不是一路跑回来着了暑气?要不要含个仁丹?”

阿宝知道这不是伤风,又不好意思同她们说:“我就是热着了,喝点冰饮子就好了。”

结香端了酸梅汤来,阿宝一口气喝尽,把里头的碎冰渣都嚼了,放下碗道:“再给我来一碗。”

“真没事儿?”

几个丫头都围到床前盯着她,阿宝连连摇头:“真没事!”

燕草还是怕她伤风:“今儿就别叫戥子守夜了,我来守,万一姑娘夜里有什么,我也好照看着。”

戥子十分好睡,有时比阿宝睡得还熟,让她值夜就是白值的。

正合阿宝的意,她这模样瞒得了燕草,可瞒不过戥子。

几个丫环都放轻手脚,让阿宝躺在帐中,阿宝在床上眨巴眼睛,明明还有许多话要问的,怎么听了那一句,就全给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