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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119)+番外

往后一家和乐,再好没有了。

“也是,有我还有观哥儿在,纵有些闲言碎语的,也有我替她挡着。”裴三夫人实在是高兴,这点子小事,没一会儿就放到脑后去。

“对了,今儿倒把要紧事给忘了,城中哪个绣娘好,哪个木匠好,咱们得列个单子,送到林家去。”

林家来京城的时日短,这些只怕不知道,也免得他们再去打听。

有相熟的先举荐了,到时候也好暗暗的帮补,譬如多用些金丝银线,譬如木材用得更好些。

陈妈妈也点头:“很是,说明年也就是眼前了,还是得抓紧些。”

第二日单子连同冬日的节礼一道送到林家。

陶英红这些日子替阿宝办嫁妆,成日呆在林府,陈妈妈一来,她立时来见,彼此一碰面脸上都是笑意。

这桩亲事,两家都满意得很。

阿宝一听陈妈妈来了,想起那个梦来。

拔脚就往前堂跑,就同梦中一样,她走到纱帘边停下脚步。

陈妈妈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软和,可又与梦中不同,她软和里透着十足的喜意。

红姨也是一样,光听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么高兴,连声道:“亲家真是,这节礼也太贵重了些。”

除了寻常的节礼外,还一块银鼠皮,一块白狐皮,一块紫貂和一块火狐皮。

陈妈妈还笑:“这皮子可不是节礼,这是咱们哥儿预备的,差我给姑娘送来。”

阿宝隔着纱帘听着。

陈妈妈人精一般,看见帘子晃动就知道后头有人,再一帘子下面露的一点鞋尖,笑盈盈道:“咱们哥儿特意挑了这几块颜色不同的。”

陶英红合不拢嘴,姑爷这么上心,哪家当长辈的心里头不熨贴。

阿宝低下头翘起嘴角,原来他都瞧见了,阿爹又要上朝又要去衙门,买了好皮子也要先给他做衣裳。

戥子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早就说了,裴六郎是块上好的肥肉,看看!出手多么大方!

不能老这么偷看,阿宝转身回去,戥子跟在她身后,念叨了两句皮子,用手肘捅捅她:“你呀,你就把这皮子摆到枕边,就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等前头把皮子送来,阿宝拿在手里摸了又摸,他送了这么好的皮子,那她也得还礼,不如亲手给他做双皮靴。

就算备嫁,薛先生也每日都布置功课,阿宝抄完了诗,在刀下画鞋样子。

画上两笔,她就打起盹来,人往引枕上一靠,眯眼睡着了。

这回梦见的是阿兄,阿兄垂头丧气的回来,对着红姨摇头:“卫家连门都没让我进,他家里替他请了病假。”

“娘,要不然,我娶阿宝罢。”

阿宝冲口而出:“不成!”

这话一出口,阿宝醒了过来,戥子在替螺儿劈丝,问她:“你又梦见什么了?什么不成啊?”

阿宝吓得出一身汗,她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啊!

第77章 大惊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只要一想到兄长说要娶她, 身上就一层层起鸡皮疙瘩,她拿韩征当亲哥哥看,韩征从来待她也是当亲妹妹。

两家的长辈, 也是打小便将他俩看作亲兄妹, 连定娃娃亲这种玩笑话都从未说起过。

她怎么能做这种梦!

阿宝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颤。

“怎么?是冷着了?”戥子赶紧给她拿了条软毯来, 结香把炭盆往里头挪一挪, 一屋子丫头都来照顾阿宝。

阿宝摇摇头:“我不冷, 炭盆还是挨着你们罢, 我就是睡迷糊了,脑袋压着胳膊, 有些发麻。”

阿宝屋里烧的都是黑炭,丫头们屋里的更寻常,她们都爱在主屋做活计,就是因为这个屋子更暖和, 大家挨在一块干活, 又能说话还能省烛火炭火。

燕草把今儿下了定金的单子一张张捡出来,让戥子记账。

“喜字雕花樟木箱子二十个,朱漆描金喜字小提桶一对儿,对了家具上那些配套针线也都定下了。”

除了双喜红帐, 椅垫、杌套、镜帘、衣架帘都要定下, 俱都是大红花缎绣双喜纹的。

陶英红还是请了人来才知道连这些都要做,要不是裴家荐了人来,哪知道这?至多在椅上镜上贴上红喜字。

“真是不办事儿不知道,我还当有个百子千孙帐子, 再给预备下铺盖褥子这些差不多就齐全了呢。”

燕草的手没酸, 戥子先手酸了, 她揉揉手腕子,问燕草:“你不歇会儿?”

燕草笑了:“这才哪到哪儿啊,”说着点点手边另一又叠,“还有这十几张单子没列上呢,这总比抄书要强。”

“你还抄过书呢?”戥子随口一问,大家伙儿在一块呆了快一年,从来也没拌过嘴掐过架,一向处得好。

偶尔也能从燕草嘴里听见一两句以前的事,但也只这一二句,再多的便没有了。

燕草不再接话,戥子也就随口一问,真要论起来,丫头们谁没几件不愿意说的伤心事儿。螺儿在绣枕套,枕上那对儿并蒂莲她精工细绣,光为这半瓣莲花就绣了几日。

指着绣架问结香:“这莲蓬里我用打籽针好,还是缀上珍珠好?”

结香就是大家的帮手,添茶加水看炭火,外头风紧就阖上些窗,屋里烟重了,那就开道缝透气。

听见这话替螺儿参详:“还是打籽针罢,那一匣子珍珠用在姑娘裙子上或是鞋子上要更好些。”

几个丫头都知道阿宝嫁妆不丰,这些东西就该全用在别人瞧得见的地方。

螺儿一点头:“也是,等这个做好了,我替姑娘鞋上串些珠子,头三天呀天天不重样。”新婚的头三天,正是见夫家亲戚的时候。

她如今串珠,跟以前串珠的情形,是全然不同了。

阿宝坐在罗汉榻上,眼见几个丫头都在忙,也拿起花样子。心头实在疑惑,她怎么无端端作这种梦?

好在这天夜里没发梦,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松烟又来林家了。

“我们公子特意差我送些小东西来。”两只小匣子和一封信。

信里写着鞋子尺寸,那两只匣子一打开,结香螺儿齐齐吸口气。

一套象牙梳,连篦子抿子也都有,还有一盒七八只小水晶瓶装着的头油,上面都贴了花签。

阿宝不爱涂胭脂香粉,衣裳上也不熏香,身上唯一用带香味的东西,就是头油了。

“姑爷竟连这个都想着了。”

燕草立时拿出笔来:“赶紧把象牙梳篦一套八把全都写上,头油平日就要要用,这套水晶瓶倒也能写上。”

嫁妆便是如此,吃穿用都得有才是份体面的嫁妆,就连香饼和香胰子都要写上两盒的。

未来的姑爷挖空了心思在给姑娘添东西呢。

“把人叫住了,我有信给他带去。”

换了庚帖定下亲事,合婚问卜后,玉皇观的道士给了“天作之合”四个字。

二人写信再也不用多套个信封,阿宝铺开信纸,一气儿把她想写的全都写上,足写了两页纸,封起来交给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