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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57)+番外

就因他死了好几年,压根就没看见景元帝起兵登基,所以诗文主涉及的不过只言片语。要是他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你都看过了?”景元帝又翻了两页,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看过了,只觉得裴探花写的后记有些看头,这书上的诗文倒只是平平。”

“哦?”景元帝翻到诗集最后,扫了眼裴观写的后记,哼了一声:“他见机倒快,像他祖父。”

待见到裴观在后记中自称是“不肖子”,景元帝目光顿住:“他倒有自识之明。”

看完将那本集子一阖:“这回的《正气集》案,他果然是无辜被牵连?”

景元帝十分不屑,那么一本倒行逆施,满篇胡言的东西,也敢自称《正气集》,每说到此,连话音都扬起来些。

严墉知道景元帝这点小脾气,微笑道:“确是如此,齐王殿下查得明白,都写在案卷上了。”

景元帝这一向十分满意两个儿子,一个秦王在外征战,一个齐王办文字案,都颇得他的心意。

这么看来太子这段日子倒不显眼了。

“宋述礼这个案子,就……交给太子罢。”

景元帝说完这句,严墉便知景元帝不欲让齐王再多一桩功劳,这事齐王奉上的案卷做得十分漂亮,却偏偏给了太子。

探花郎这就走到太子身边了?

景元帝已经定下人选,这才宣召裴观上殿,将他如何盯准了宋述礼贪污的事,问了一遍。

裴观跪在殿前:“下官是因六部历事制才开始查阅学生名册。”

宋述礼对监生请假查得十分严格。除了他,学生学监和博士,都不许在监生的请假销假条子上落款签名。

凡学生离开国子监,都要他亲自批限。

这条学规曾受过太-祖皇帝的嘉赏,说他事事亲力亲为,师道尊严,学生才会先畏而后爱。

“既要考评监生,选拔人才,自然要看学生们过去几年的出勤记录和小考成绩。”

这么一看便抓出许多错处,这人明明不在监,却领了当月的椒油钱和火膏银。

“不查不知,一查才知常年如此。”一个人一日几分几厘,长年累月,可不就积攒下五十万贯。

“此事若查有实据,数罪并罚。”景元帝看了眼裴观,“你协同办理此案。”

裴观领旨谢恩,退到殿外,严墉身边的小太监还送了件斗蓬出来。

“严公公说外头风寒,眼见裴大人衣裳单薄,特意命我送件厚衣。”

小太监笑眯眯的,裴观立时谢过:“多谢严公公体恤。”

裴观留在宫中听差,找准时机,打发茶房的小太监出去给陈长胜报信。

陈长胜依照吩咐在宫门口等着,肚里饿了便跟青书分别去买汤面来吃,他正吃着,瞧见宫门口出来个小太监。

一路看着马车上的记认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见到裴府的马车,远远便跑过来,问陈长胜:“可是裴家的下人?”

“是,是,公公有何贵干?”虽出来的是个小太监,陈长胜也无比客气。

那小太监笑了:“我是詹事府的,裴大人托我送个口信儿,他今日就宿在翰林院了,让你回去报个信儿。”

陈长胜摸了个荷包往那小太监手里一塞:“还请公公细说些,我回去也好禀报主人。”

那小太监不过是茶房的,往日里给翰林庶吉士们端茶送水,哪收过这么大的荷包,上手一捏,里头是硬实的,就知是碎银子,不是零碎铜板儿。

喜笑颜开道:“裴大人才从殿上下来,陛下特意点了他协理办案。”

至于在忙什么案子,小太监不知道,知道了,他也不敢多说。

阿宝心里大定,裴观都能托人送信出来,那便是逢凶化吉了。

她冲着陈长胜点点头:“你去罢,还让青书跟你一道,你们俩就在宫门边守着,夜里凉穿厚实些。”

“是。”

陈长胜走后,阿宝亲去给裴三夫人报信:“六郎留在宫中,协理办案。”

陈妈妈笑道:“恭喜夫人,观哥儿这是要升了官了罢?”

裴三夫人长出口气,面上露出笑意来:“升不升官我不在乎,只盼着他早点回来,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阿宝笑了:“不独娘能睡个好觉,一大家子都能睡个好觉了。”

第174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在宫中留了三日, 第四日上才回到家来。

他这些日子每天都能送信回来,家中人知道他在督办宋述礼的贪污案,都从担忧到安然, 家中日子渐渐又回到未出事之前。

裴玠明刚一回家就打发管事往老家送信, 半路截住老四老五,让他们别上京城来。

信送出去七八日了, 算着日子, 若是二人日夜兼程, 怎么都该到京城郊外了。管事的一路走一路问讯, 就怕两边错看,没能将人拦住。

谁知道一路上都没有四房五房的人影, 走了半程,才在客栈遇上了四老爷五老爷。

他们俩一个受了风寒,一个吃坏了肚子,都在客栈里“养病”。

见到大房管事的时候, 二人皆惊惶不已, 还以为管事的是回家报坏消息的。

待知道京城里已经无事了,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管事对裴五爷道:“家里一出事,六姑娘八姑娘的夫家便起了退亲的心思,偏偏那会儿家中无人, 大夫人也不敢应。”

裴五爷老脸一红, 他哪里知道这些。

他们俩是半路上遇上了母亲派来的陪房奶兄,让他们俩万万不能进京去,说是家里的爷们都不知道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能不能回来还未可知。

千叮咛万嘱咐, 叫他们别急着上京, 能等就等, 能拖便拖。

两人都怕死,本来裴家的好事没沾着,坏事倒都找到他们,干脆就在半路装病。

一个说得了风寒起不来身,一个说吃坏了肚子,大夫都请过两个了,就是不见好。族中派来送他们上京的都是世仆,眼见两个老爷这样,正想法子要去京城报信。

老五反问:“报什么信?给谁报去?大哥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老仆没了法子,遇上管事,背地里大倒一通苦水。

老四肚子也不痛了,老五风寒也好了,两人知道京里没事,又都想跟着进京城去。乡下地方哪有京城繁华,虽在孝期不能饮酒作乐,也还有些别的乐子可找。

在乡间开门便是田,屋后就是湖,除了放舟读书,真就无事可干。

管事陪着笑:“大老爷吩咐了,让您二位还是回乡耕读。”

裴五爷这会儿又想起两个女儿来:“这怎么能成?那两家说定的亲事,纵要退亲,也该我这个当父亲的出面。”

裴瑶裴珂的夫家知道裴家安然无事,裴观眼看就要高升,纷纷改了主意。

但裴玠明岂能容得亲家这么反复,他写了信来警告五弟,这两桩亲事,是咬死了必要退掉的。

“裴家女儿岂能受此屈辱!”

裴五爷皱了眉头:“他说得倒容易,要结一门好亲,那得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