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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313)+番外

正当福儿以为结香会答允的时候,结香说:“我替你问问姑娘去!”说着就往主舱房里跑,福儿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

阿宝听说螺儿想喝馄饨,她笑了:“行啊,也别让福儿去买,让青书去,把岸边上看着干净的都买几样来。”

福儿无法,捧着馄饨回去,螺儿看了问:“不是说喝鱼粥么?哪儿来的馄饨呀?”

“我想着你爱吃,特意请结香姐姐帮忙买的。”她问过立春了,隔船送樱桃来的人家姓崔不姓齐。

结香把齐王的小舅子,记成了姓齐。

福儿坐在舱中,喂姐姐一勺一勺吃着馄饨,螺儿吃了半碗:“你也吃,这是鱼肉的,汤头也吊得鲜。”

福儿笑着把另半碗吃了。

跟着便点起蜡烛,对着烛火打起络子来。

每回妹妹打络子的时候,螺儿手里也不得闲,从没细看过妹妹是怎么打络子的,看见她用细绦配色。

“你这两种线拧成一股就一股罢,怎么还长长短短的?”

福儿笑了:“编出来就好看了,这是给结香姐姐的,谢她为我们去买馄饨。”伸手给姐姐掖掖被子,“姐姐睡罢。”

第二日一清早,福儿就在船舱边打水,时不时四处望一眼,见结香醒了,刚挽了头发起床来。

“姐姐,我给你打了水。”

结香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起这么早?”白雾都还没散呢。

“我姐姐今儿大好了!我高兴,就起得早。”螺儿确实好了许多,今天醒来还想洗头,说睡了几天,头上油腻腻,难受得很。

趁着船在岸边,赶紧洗头,等船开起来,热水就难得了,她们当丫头的,也许十来日都没法洗头。

“要不是昨儿那碗馄饨,只怕到今天还吃下去东西。”福儿笑盈盈拿出个精巧漂亮的桃花络子来,“给,这是我打的,正好配姐姐这身新衣。”

结香自来喜欢这些,她一看就笑,福儿伸手把络子给她挂在腰带上。

“姐姐,今儿是不是就要开船了?”

结香点点头:“可不,夫人原来说多停两天,看咱们都好得差不多,又想着赶紧回娘家去,等雾散了就开船了。”

福儿点头:“也好,早到咱们早安生。”

说着状似无意看向岸边,昨天夜里是卖吃的喝的,今天一早趁着码头上船没开,处处都是卖鲜果和鲜花的。

卖花的婆婆们将花串起来,攒成一朵,像是珠花的模样,摆在竹篾上叫卖。

结香一眼便看住了:“这儿胭脂粗糙得很,花倒是攒得新鲜。”

福儿微微一笑:“那趁着船没开,姐姐下去买上几朵,光在船里闻江水腥味,有花也好熏一熏嘛。”

在家时屋里摆花那都是寻常事,花插壁瓶,每日都要换过鲜花,到了船好几天都不见绿色了。

结香被她说动:“那我去求青书。”

“青书哥能应么?”

“放心罢,他不仅得应,还会买一把,你信不信!”

青书听说了,果然意动,结香道:“戥子才刚好了些,买点花来搁在她枕边,叫她闻一闻胸口也舒服些。”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青书立时带着结香下船去了。

福儿借口要给姐姐擦头发,摆手不去:“姐姐给我带几朵就行。”

青书是得过裴观吩咐的,盯紧了福儿,可福儿又没想着下船,他便带结香下去了,这一来一回,连雾都还没全散。

两人买了三竹篾的鲜花,一竹篾分送给各个舱房的丫头婆子们,戴在襟边,闻了散散乏。

结香细心选了两朵,簪在头上,对着妆镜左照右照。

想着姑娘该醒了,才将另一竹篾没动过的花送到姑娘房中去。

阿宝先问:“娘那里送了没有?”

“早送过去了,夫人今儿还吃了半碗笋子火腿粥。”能吃下荤食,那就快好了。

阿宝捏着花问:“这花是你下去买的?有没有……别人?”

“就我,还有青书。”结香说着,笑起来,“那两朵搁在一边的,是青书特意选给戥子的。”

阿宝闻言点头:“让大家都洗漱用饭,就要开船了。”

结香四处吩咐一圈,回到自己舱中,这才发现桃花络子不见了,一看就是被小刀割断的,她捏着断绳。

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这络子是新打的,里头还没来得及装铜钱。

第214章 掉发

嫁娶不须啼

怀愫

一行人换船转车, 四月末将近五月初时终于到裴三夫人的娘家。

马车还未到门前,裴三夫人便掀开车帘往外望

阿宝问她:“娘,这儿跟你走的时候, 一样么?”

裴三夫人未嫁时养在深闺, 哪里知道外头的街市什么模样,就算偶尔出来一回两回礼佛, 她也不记得外头街市什么样。

她的回家乡, 其实只是回去楼氏宗族那几进的大宅子而已。

阿宝见她不答, 颇为诧异, 明明这一路上裴三夫人每日都要说些她小时候的趣事儿,过年过节家里吃什么, 她与她大姐怎么哄阿兄拿红包钱给她们买吃的。

“其实阿兄是故意的,是他哄着我们玩儿,哪会不知道我们合起伙来骗他的压岁银。”只是姐妹们长大了都要远嫁,在家时, 他这个当兄长的便要对她们好。

这是母亲的教导。

那会儿也只有过年, 姐妹俩能到门前看一看灯。

“我们家宅子后是湖,宅前是田地石桥,年年过年舞灯,就都打我家门前过。”

每到这时, 姑娘们就能到家中高楼上, 临窗看一看龙灯鱼灯游过田野,直到山脚下的祠堂去,那灯是舞给老祖宗们看的。

阿宝听得多了,也常说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多是些偷吃灶糖, 偷骑大马, 偷阿公的酒喝, 喝醉了还睡在灶边,差点儿把头发燎着,烧成小光头。

裴三夫人听了就笑:“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淘气?你娘打不打你?”

“也打过。”就是挨两下,巴掌还没举起来呢,阿爹就护住她了,然后阿公就会说娘亲,说她小时候也这么淘气,坏事没少干。

“阿宝就是像你!”

裴三夫人越听越笑,她小时候做得最淘气的事儿是什么?年岁大了,竟想不起来了。

越是离家近,裴三夫人越是不说话,马车过桥穿巷,停在门前。

裴三夫人掀着帘子,看见外头站了一排人接她下车,她踩着小凳子下车来,抬头细看,面貌上都有些相似处,可她一个也不识得。

为首的那个喊她:“姑姑!”

裴三夫人细看了他半晌:“元哥儿!”出嫁的时候他才几岁大,牵着她的裙角问她几天回来。

“五天回不回来?”

她摇头。

“那十天回不回来?”

五六岁的孩子,觉得五天十天,已经是极漫长的时间了。

裴三夫人握着侄子的手:“我娘呢?”

“祖母在堂前等着您,父亲母亲也在。”

阿宝一只手稳稳扶着裴三夫人的胳膊,裴三夫人还待急步往里想推开阿宝不用她扶。走到门边,竟一时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