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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54)+番外

让弟弟不出仕也能有进项。

生个儿子又从小聪明,不必他如何费心教导,就在族中出挑。

裴三爷到生病之前,这一辈子都算活得自在。

只是这样一来,裴三夫人与继婆婆,便相处得很不怎么样了。

裴观敛目垂眉,大伯二伯待他们确是情深意厚。因父亲那些旧诗集,被污蔑对今上不满,将大伯二伯也牵扯进这桩杀生祸事。

若只有他一人,纵使下狱受刑,也绝不会向齐王低头!

可他还有家人。

大伯二伯照料父亲一生,待他又如亲生子,岂能让他们被牵连。

小满又挑了几样,一看就是给公子的礼物:“这也都是送给公子的。”

“林家的节礼呢?送来了没有?”裴三夫人当着儿子的面,特意问上一句。

小满立时答道:“送来了。”

将礼单报了一遍,除了五毒饼之类应节的东西,还有两只彩编的篓儿,一只篓中盛着许多精巧的小粽子,一只盛着大粽子。

用各色丝绳扎起粽子叶,小满见做得精心,把这个特意拿出来给公子看。

自打知道阿宝送给儿子一枝石榴花,裴三夫人便把林家拒亲琢磨出了别的意思。她以为林家是想试一试儿子是不是真心求娶。

还同陈妈妈说:“这是怕姑娘出嫁受委屈。”

将心比心,她要是有亲生女,也得留神相看。

裴观看了看那两篮粽子,一篮子里的只只精巧,另一篮里的个个赛拳头大,还真是一瞧就知道哪个是她裹的。

想起林家那顿饭,便道:“中午叫厨房给我炖个金银蹄。”

裴三夫人立时否了:“不成!这才刚除服,你都多少个月没见荤腥了,得慢慢来,让厨房先给你做些肉粥罢。”

慢慢吃,才不会伤了胃。

“这粽子,给你捡两只带去,可别全吃了,就解解馋的~”

裴观笑着摇头:“母亲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儿了。”

裴三夫人笑看儿子一眼,心里想,既是她裹的,说不准儿子真要吃撑。

小满带几个婆子,抬起节礼箱子送到留云山房。

把这些东西交给白露收检:“这是大老爷送的团茶,这是二老爷送的彩墨,这是林大人家送的粽子。”

白露一样样听,才刚想说大爷二爷真是精心,听到最后林家的粽子。

她问:“是哪个林大人?”竟跟大爷二爷的节礼摆在一块送来了?原先也没听说过有相熟的林大人。

小满笑一笑:“你跟青书松烟说一声,他们都知道。”

白露收下粽子,蒸了一盘,因是小满特意送来的粽子,她捡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蒸了。

夜里给公子送去当宵夜。

递到松烟手上时说:“这边是我裹的,这边儿是林家送来的。”两边的粽子一边精致,一边粗疏。

林家的粽子,裹得倒是紧,就是形状不大好看。

白露刚想说自己特意蒸了两只薄荷香粽,已经放凉了,这会儿吃清爽解腻。

谁知松烟一听是林家送的,立时接下,问都没问白露那粽子是什么馅,急巴巴送到书斋里去,递到裴观案前。

“公子歇歇用些宵夜罢?”

裴观头也没抬。

松烟又道:“蒸了林家送的粽子,公子要不要尝一尝。”

裴观又想起林家的肉蹄膀大馒头,食指大动,不知粽子什么味道:“那便剥一个,我尝尝。”

松烟剥出一只,这米怎么是红的?难道用了胭脂稻裹粽子?

盛在托盘上,奉给公子。

粽子是刚蒸的,裴观用筷子夹开,粽米被肉油浸润,一股辣香味在房中弥漫。

裴观咬上一口,一口呛住。

松烟赶紧送上茶,又拿托盘去接,好让公子把这口辣的吐出来。

粽子怎么竟会是辣的?哪有人家裹辣粽子!

谁知公子一摆手,又嚼了两口,跟着竟把一整只辣肉粽子都吃了,吃得额间沁汗,被辣味激得胃口大开,吃完还问:“还有么?”

“有……有罢。”松烟立时去问,谁知另一只已经被白露蒸了,分给留云山房其它人。被决明挑中,他一边吐舌头哈气一边嚼。

吸溜着舌头还说:“这肉,真香啊。”

松烟只好回去说:“没了。”

裴观悻悻。

“要不然,问问林姑娘?”

裴观沉吟半晌,方才摇头:“不必。”

为个粽子特意去问,那也馋得太过了。

第二日节宴,裴观请来几位同窗。

原在孝中不便请人登门,他攒下许多文稿,备下茶酒,出孝才请同窗来品评。

陆仲豫看着他这处山房开阔轩敞,心中不由羡慕:“还是你这地方逍遥自在。”

两边大门一关,有山石有流水,还无人打扰。

可这份逍遥,裴子慕压根是不知珍惜的。

那时二人同住国子监学舍,几乎日日都住在学舍里的,要么是外地来京的,京城里有家还不走的,只有他们俩。

裴观呢是无所谓住的好无不好,饭菜差些就差些,不挨饿受冻就成。

陆仲豫则是宁可住在学舍中,也不愿意回家去,家中珠围翠绕,可就是处处受制,还不如在学舍里吃半凉不热的饭菜。

裴观一见他,便想起那日阿宝那日的问话,多问一句:“你家最近如何?”

陆仲豫作出一脸的受宠若惊:“哟,怎么劳动探花郎垂问。”说完了玩笑话,他扇子一摇,“还能怎样,不就是那样么。”

又在张罗着给他挑媳妇了,他这个嫡母实在是有意思得很:“她以为她做这些,便能压得住我了?”

这回的姑娘,家世不错,嫁妆丰厚,但听说性子凶悍,所以对方才看中他这个庶子。

嫡母这是着急了,着急要给小儿子定亲,又舍不得她的贤惠名声,于是要赶紧找个外头光鲜里头烂的亲事,按在他身上。

裴观自不会说卫家姑娘费心打听他,他也没有当媒人的癖好。

陆仲豫见他不说话,便道:“怎么着,你是不是要教训背后议论嫡母,是为不孝?”

裴观摇头:“父母不爱其子,是为不慈。”

陆仲豫笑了,他就是喜欢裴观这性子,看他学究夫子的模样,却不是那等一味愚忠愚孝的人,此人可交。

方才裴观的政论,他也看过。

裴观并未一开始就先去论家国天下的虚话,他的政论意见都是从国子学入手的。

如何定学规,如何优化学子,如何规范师职。

待他入职,这些东西便可上表。

篇篇都切中要害,看得陆仲豫不住赞叹,赞叹完又问他:“你是不是还藏了私?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一日两日得来的罢?”

确实不是,是他经年累月思索出来的,有些是前人经验,有些是他所见的弊端。

裴观确实还藏了些,他又抽取一张,递给陆仲豫。

这张写的是国子监中体罚学生的规条过于严苛,剑指国子监祭酒。

宋祭酒可是大朝大儒,他们的父辈在国子监读书时,他就已经在任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