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98)
*
一月中旬是过年前的最后一个周的工作。
辛念想要让自己的第一次打工不留遗憾，决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认真工作，绝不让老板再克扣工资。
她在柜台前站得笔直，一边算账，一边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年前，文具店上新了一批新式文具，红艳艳的，很有氛围，来往的学生愈发多起来，辛念默默计算，单是这三个小时，就有将近八百块钱的进账。
来往的学生高峰持续到了七点三十。
等店内客人稀落，辛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了一个多月的相处，老板看出辛念算是乖巧，便也不为难她，让她拿个凳子坐下来。
辛念道谢，缩在墙边，捂着自己冰凉的双手。
七点五十分。
老板坐在空调下，吹着热风，打瞌睡。辛念正要预备下班，店内的门被推开，走入两个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一对男女。
她抬起头，“欢迎光临。”
女人环视店内一圈，将目光放在心念身上，笑眯眯地说道：“妹妹，你们这里卖礼物之类的东西吗？”
辛念老老实实地点头。
女人笑眯眯地，“那还负责包装吗？”
辛念有问必答，“负责，不过我不会。”她指着老板，“我们老板会包装礼物，他是专业的，而且可好看啦。”
“那你们包装需要收取材料费吗？”
“不收，都是免费的，而且你可以自己选择包装纸的样式。”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那挺好的。”
辛念也跟着她一起笑，然后又问：“那你要买礼物吗？”
“好啊，你能给我推荐一些吗？”
“嗯……”
辛念看了一眼店外，犹豫稍许，就被女人拽住胳膊，“去啊。”
辛念有些紧张，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只负责收钱，从来没有做过推销的工作，秉着对老板负责的态度，她挑了一些高价的礼物向女人推荐。可惜对方很是挑剔，总是可以找到不满意的地方。
辛念抿着唇，“那您有什么偏好吗？”
“没有呀，我都可以。”
女人侧着身子，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回答。
辛念叹口气，她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挑选商品的男人。
女人又拉住她，惊喜地说：“哎呀，这个蜡烛似乎还不错。”
辛念转过身，“这个是我们上个周才进来的货物，卖的很好，尤其是女孩儿，很喜欢。”
女人笑着将其拿下来把玩，“那我买几个好呢？”
辛念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已经八点零五分了，而这个女人不知道还要挑选多久。
回家再晚，她担心不安全。
她着急地轻轻踱步，却在微微侧眸的时候看见一个略显别扭的身影。
还没看仔细，辛念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没有防备，撞在货架上，最上面一层的水性笔应声而落。
辛念大喊一声，“老板，有小偷！”
正在暖风沐浴下的老板后知后觉地掀开眼皮。
迷茫地看了辛念，又看向门口，厉声大叫，“快快快，去给我追回来！”
他扶着左腿膝盖，缓慢起身，交集地跺着右脚，“快去啊！你没看见吗？上面那层最贵的礼品都他们偷走了！”
辛念欲哭无泪，只能追出门，抱着那女人的腰，不肯放手，高声喊道：“快报警!有小偷！抓小偷呀！”
*
晚上十点，时易刚刚为客人办理完入住，手机发出震动。
他接起来，“您好，哪位？”
“是时易吗？你好，这里是派出所，麻烦你过来把辛念接回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66章 哄
时易越过每一个黄灯, 在大约二十分钟后，抵达了派出所门口。
辛念正坐在靠窗户的椅子上，低头不语, 一直很爱惜的白色外套沾上了灰尘，裤腿上也被雪水浸湿。
脸上没伤, 身上似乎也没伤。
隔着玻璃门, 便瞧见了他，一双眼睛直溜溜的，满是欣喜。
时易推开门, 还带着寒气。
原本坐在辛念身边的警察站起身, “你是来接她的吧？”
时易看了辛念一眼，目光随后在整个派出所扫视一圈。
除了辛念和警察，还坐着一对男女和一位中年男人，男女手上各自戴着手铐，中年男人姿态落魄, 脸上却是“与我无关”的神色。
时易转过眸子, 身上的寒气染在声调里，“这是怎么了？”
“辛念的哥哥啊, 你先别着急, 你妹妹没事。”警察站起身，满面笑容，“说来, 其实辛念还做了一件大好事。”
时易把辛念拽起来, 抓着她的胳膊让她绕了一个圈, 见她似乎的确安然无恙, 然后才皱着眉头重复道：“哥哥？”
“对啊, 辛念说你是他哥哥, 我们就给你打了电话。”
辛念转过身，面对着时易，眨眨眼睛，脆生生地就喊了一句，“哥哥！”
“……”
时易咬咬后槽牙，看向警察，“行，那我妹妹怎么了？”
“她在自己工作的文具店门口，抓了俩小偷。”
时易沉默着。
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是连成一句话……
他低下头，看向辛念。
后者目光躲闪，小声道：“警察叔叔跟你说话呢。”
时易淡淡冷笑一声，撇看目光，看向前方，“那小偷去哪儿了？是他们俩？”
“对，就是他们，两人都是惯犯了，每次都是小偷小摸，偷几百块钱，这次多亏你妹妹，勇敢出手，帮老板夺回了店里的货品，我们终于给将他们抓住了。”
时易拽着辛念的袖子，轻声问：“所以……我妹妹衣服上这么脏，也是这两人干的？他们俩哪个手指头动她了？”
“嗯……”警察微愣，他没想到这人丝毫不关注见义勇为的事儿，反而格外在意妹妹的衣服，“衣服脏了是因为推搡过程中，你妹妹摔倒了。”
时易点点头，直接看向那对缩在角落里的男女，车钥匙在手指中绕了一圈，黑眸沉沉地压下来，“你俩碰了我妹妹？”
他的声音十分冷静，以至于在场的人除了辛念，都没有立即意识到他此刻的杀气。
辛念拽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摇头。
“哪个指头？我给你俩卸了。”
他开口，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像是利剑。
女人抖了一下，向旁边靠近，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害怕。
“哎……”警察率先反应过来，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时易，“你注意点儿啊，也太嚣张了，我们这里派出所，这是法治社会，我们会依法将他们进行关押，你这私底下……不是，当面的打击报复的行为可是不被允许的。”
时易置若罔闻，又转头看向中年男人，“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文具店老板。”
“哦，所以我妹妹就是在你这儿打工的？也是为了你店里的东西才去冒险抓小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