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诡骨(39)

作者: 浮若脉望 阅读记录

“什么偷情!林长青你再乱说我真就扇你了!”淮落重重地抵了下他的手臂,林长青稍没注意,捣鼓的木槌一下落了空,直直朝他手背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林长青的手瞬间变得红肿。

他痛呼一声, 忿忿不平地瞪了淮洛一眼。

淮落偷笑着, 不管他如何觑自己,仍旧悠然自得地调理新药方。

她眼珠子转了几圈似是灵光一闪,又急匆匆地跑到云笙身旁,在她耳畔低声问道:“师姐你和谁夜会了?长的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战况如何啊?”

淮落越说越起劲, 眼里亮晶晶的一片,满是好奇和期待。

云笙:“……”

她轻咳了几声,淮洛顿时正了正色,开始义愤填膺地斥责林长青:“师姐和我澄清了, 这完全就是诽谤!我就说师姐不会做出这种事, 林长青你整天就知道瞎想!”

林长青眼皮子开始不住地跳动, 他左眉高高扬起, 心道他明明看见云师姐只是干咳了几声连嘴皮子都没动,那她又是如何澄清的?靠意念传递吗?

他十分冤枉:“不是,这又不是我先说的,明明是于师兄起的头!”

于奂见火开始燃到自己身上,非常有眼力见地选择保持沉默。

云笙长袖一挥道:“别乱想,就是没睡好而已。”

这时,楼阁长阶上又传来声响,段流景堪堪握着折扇,眼底倦意蔓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碰巧的是,他眼底也是乌青一片,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一反常态的毫无精气神。

林长青觉得有些稀奇,眼底带着戏谑:“段师兄你也睡得不好?”

什么叫他也?段流景抬起眸子扫视了他们几眼,最后目光定格在正在打哈欠的云笙身上。

可能是他目光过于灼热,云笙原本半睁半闭几乎快要阖上的眼忽地就全然睁开,撞入段流景那带着强烈谴责的眸子。

她抬起手刮了刮颌面,神色窘然。

这事还得从昨晚道起。

入了楼后,段流景果真将那本所谓于师兄觊觎良久的秘籍送了过来,并拍着她的肩让她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必然会有大作为。

云笙面色坚定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辜负他的厚望,随后一溜烟地蹿进房开始迫不及待地翻看。

莫约有半柱香的时刻过去了,云笙已经深深陷进这本秘籍之中,再之后她俨然忘却了时间飞逝,只目不转睛地用手比划着上面的招数。

这是一本与剑术有关的秘籍,每一招都是剑光如雪气势如虹,只可惜这秘籍开头便白纸黑字赫然点出与他人切磋最能有所提升。

她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去找段流景。

一轮还未落下的弯月悬在夜空,亮澄澄地投在暗绿之上,于这深夜中略显苍冷,几颗不甚清晰的星子光芒散尽,被大片云雾遮掩。

段流景躺在榻上正睡得香甜,倏而眼前闪着一丝亮光,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睁开一条缝,依稀可见那飘摇不定的烛光在桌上冒着星火。

这下他完全惊醒了,却见桌前坐着一位女子,身着绛紫色洒金锦ʝƨɢ*衣,乌发散在背后,只微微嵌了一只白玉发簪,背影看着分外眼熟。

见身后有动静,女子转过身来托着腮朝他狡黠一笑。

“云笙你疯了吗?跑到我房里做什么?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他身下蓦然冒出一身冷汗,盯着她那温和的笑心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借着烛火观望背影,段流景早就一眼看出来了,但他始终心怀侥幸觉得自家师妹应该不会如此奇葩,深更半夜跑男人房里坐着。

可这张脸确是又带给他一次不小的冲击。

她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他抬头扫了外面一眼,清光晓晓追逐着天边月,夜色还是暗沉沉的。

“知道啊,现在是寅时。师兄,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才能陪我练习切磋了。”她扳着手指头,一脸信誓旦旦。

段流景:“……”

“你怎么进来的?”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幅场景在他看来更是无比诡异。

云笙几乎脱口而出,“你不是从来不锁门的吗,我直接就推门而入了。”

段流景简直要拊掌而笑了,他拍了一把脑门后发现自家师妹仍旧笑靥如花地望着他,心下顿时浮现着千万种情绪。

云笙:“师兄,勤能补拙,我深谙这个道理。你是引领我重新修习的第一人,我只能先来找你试试水嘛。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可你也不必这么早来吧?闻鸡起舞都还是听到鸡鸣之后才起身的!

他面色复杂地打量了她许久,见她虽是带着笑意,但眸子里流露的认真不容忽视,再结合今日云笙那一席话,他思虑了许久才手一挥没好气道:“出去,我更衣。”

“那我在庭院等师兄!”她连蹦带跳地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替师兄阖上门。

摇曳的烛火亦是隐隐绰绰的,段流景闭了闭眼,觉得眼前这一切依旧不甚真切。

他重新再看了眼窗前夜色,正扯过一旁整齐叠放的外衣时,门又被推开,“你一定不要忘了!”

语毕,门又被重重地合了上去,砰然作响。

段流景拿着外裳的手一顿,扶着额头,颇有些无奈地开始更衣洗漱。

半边朗月当空,庭院里是数道剑影流光交会,遍地的白花被翻卷于半空,如灯盏被打翻后遽然蹿动的火光,洋洋洒洒地顺着溯光流动。

扇尖凝动将剑意挥散,云笙着急躲闪,一个踉跄下发髻插着的玉簪滑落,坠地时鸣出一声脆响。

段流景收回折扇,回眸看她:“还是不太熟稔,须得多加练习。”

云笙拾起地上那根簪子,温软的玉面头已生出一道细长的裂痕,镶嵌于上头琥珀里也布着一条痕。

天光渐亮,那轮弯月几乎消弭于灰扑扑的幕子里,适才被打斗挑起的气流盘旋于空中,不断上升的热度沿着白墙四处飘散。

“继续。”云笙握着剑,一足朝后移去,一手拂过泛着寒光的剑身,心下那点好胜心已被这热度点燃。

又是流光翩跹长风席卷,迎着朝阳的光芒,云笙额角冒着薄汗,她伸出手一把抹去,整个人也是气喘吁吁。

段流景抬眸看了看早已破晓的天色,手一挥道:“就这样的,咱们趁现在还早着赶紧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云笙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长发,无声地盯着他。

“你和我打没用的,你也知道我们实力相差可不是一点点,况且我也不是练剑的啊。要我说,你就该去找小郁,正好你们两都是修习剑道一术,正好可以博弈一番。”

他抬起脚转身就走,几步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段流景转过身补充了几句:“记住,一定要在半夜去找他,最好也是寅时,师兄敢打赌那个时候他想和你切磋的心情会极为强烈。”

说完,他一展折扇轻摇着,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